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加上剛才大家都在集中精神看周應和裴歡的對戰,并沒有關注這一側。
是以大家看過來的時候就隻看到向白拔劍刺向嚴客,嚴客沒有動,而突然趕過來的紀書回緊接着又一把打掉了向白手上的劍。
而與此同時,那邊周應正被裴歡打下高台,隻見裴歡劍勢未減,扭轉方向沖着這邊掌門刺來,衆人趕緊趕去保護掌門。于是等到再回頭看時,那邊的向白已經被裴歡帶着去了對面。
向白修為盡失,現在站不穩,被裴歡扶着坐在了一旁。尚淩峰的衆人被這霎時間的變化驚了地都安靜了好一瞬,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裴歡扶着向白在對面坐下,正是那傳說中右護法的位置。
對戰的兩邊這時候突然吵嚷起來,裴歡走到青場中央,高聲說道,“今日你們傷了我們鬼界的右護法,今天的對戰到此為止,明日我們再會!”話音剛落,對面一衆鬼族就如一陣煙霧般消散了。
這邊的人聲卻越演越烈,全在吵吵嚷嚷。有人問向白怎麼會是鬼界右護法的,有認問嚴師兄傷的如何的,還有人有問掌門有沒有受傷的,更有的說說紀書回真是神兵天降救了嚴師兄的,加上還有沖過去場上扶起了被裴歡重傷的周應的,簡直是亂糟糟的一團。
後來還是掌門放話讓衆人回去修整,帶了紀書回過去問話,又把夏閑調了過來給嚴客和周應治療傷勢,這衆人才慢慢地都散了。隻是在這個過程中,嚴客一直捂着胸口垂着腦袋沒有說過一句話。
嚴客和周應被送回了“百草堂”,夏閑下了命令吩咐弟子們不要随意議論,所以在周應昏迷的這幾天裡,所有在“百草堂”内照顧嚴客和周應的弟子來往上藥都是閉口不言。
而被帶回來的嚴客也一直沒有說話,既沒打聽消息也沒拒絕治療,隻是在夏閑和他說他的修為大損的時候問了一句自己什麼時候可以恢複。夏閑說這是藥物導緻的修為受損,倒是可以治療,隻是需要再确定一下所需的藥材。
鬼界那邊說是為了迎接右護法,決定先停戰幾天。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尚淩峰的弟子們都很生氣,吵嚷着吵來吵去的。
“這算什麼事兒啊,他們說打就打,說停就停,把咱們尚淩峰當成什麼了!這幫子鬼族也太嚣張了!”
“就是啊,誰說不是呢!”
這是兩個煎藥的小弟子正在說話,嚴客走過去,拍了拍其中一個的肩,問道,“周應醒了嗎?”
這兩個正是負責照顧周應的小弟子,看見嚴客,一時間被吓住了,見對方好像并沒有聽見他們說話,才行了禮,又一起說道,“周師兄醒了,就在裡屋,嚴師兄可以從這邊進去。”
嚴客向那兩位點了點頭道謝,随後就轉身走進了裡屋。
見人走了,兩人又忍不住低聲說道,“你說那個鬼界右護法和咱們大師兄是?”
一個剛開口說了一半,另一個瞟了一眼進去裡屋的嚴客,一把捂住對方的嘴,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你小聲點兒。”
說着側頭做了個向裡面瞥的眼神,對面用嘴型說了句,“真的假的?”,得到對方的肯定後,那個小弟子的眼神更八卦了,又朝着裡屋看了好幾眼。
嚴客進去的時候,周應正躺在床上數屋頂上的花紋。看見嚴客,他高興地一個起身,結果又把自己頭磕到床邊的架子上了。
但就這他也沒消停,趕緊一邊捂着腦袋一邊招呼嚴客快過來。“嚴師兄,你怎麼才來啊,”走近了他看到嚴客身上的繃帶,又問道,“你這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周應一邊問,一邊把人一把拉過來,“算了,先不說這個,向師兄什麼時候能過來看看我啊?我自從醒來之後,在這邊吃的東西都快淡出鳥兒了,我現在可饞向師兄做的飯了!”
他這麼說着,看了看嚴客的臉色,抿了一下嘴,不好意思道,“不讓做飯的話,給我帶點兒零嘴過來也行啊”。
見人不說話,他沒在意,反正嚴客一直都不怎麼搭話的,于是他接着晃了晃嚴客的胳膊,問道,“真的,他什麼時候來看我啊?嚴師兄你說句話啊”。
嚴客把手從周應的懷裡抽出來,拿起桌邊的水壺先是給他倒了一杯水,“你喝點水吧”。周應莫名地看着對方,拿過來喝了一口又放在了桌子邊,興緻勃勃地等着嚴客的下文。
“他不會來看你了”,說完這句話,嚴客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就給周應掖了掖被子。
周應一臉疑惑,隻聽見嚴客繼續說,“他是鬼界右護法”,這下子周應是徹底愣在那裡了,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嚴師兄,你不要這樣騙我,你這個樣子我真的會信的”。周應語氣都開始抖了。
看着盯着自己等答案的周應,嚴客站起來,硬巴巴地說道,“我沒有騙你”,說完沒等周應再說什麼,他就疾步出去了,隻留下了愣在那裡的周應。
另一邊,夏閑正在給紀書回介紹鬼界的地形。看見嚴客急匆匆地進來,紀書回拉了一下正埋頭畫圖的夏閑,夏閑擡頭看了下是嚴客,又低下頭繼續畫地圖。
“嚴客,你來多少回都沒用,你不能去!就你現在這身體啊”,話說到一半,一隻手拍到地圖上面,夏閑順着那隻手看上去,往後仰着歎了口氣,無奈道,“你來找我也沒用啊,這東西本來就是給你找的,掌門不讓你去,我又做不了掌門的主”。
紀書回看着瞪着對看的那兩個人,起身把嚴客拉開按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你先坐下”。
安頓好嚴客,紀書回轉頭看向又接着畫圖的夏閑,問道,“夏師兄,你說嚴客是中了連心散,我記得向白當時也是受了傷的,會不會是向白和嚴客一起喝的?”
夏閑聞言,瞄了一眼低着頭坐在凳子上的嚴客,放下筆歎了口氣,清了清嗓子,對着紀書回說,“要真是按照你說的,看見向白自己往心口上刺了一劍,那八成就是向白也服了連心散”。
說到這,夏閑瞥了一眼嚴客一下子就握緊的拳頭,繼續說道,“這連心散呢,起碼得兩個人同時服下。受苦也是起碼分一半,也就是說嚴客現在是失了一半的修為,那向白那邊必定是修為盡失。”
說着,夏閑停下來喝了口茶,紀書回也給嚴客倒了杯茶放到了對方手裡。
夏閑看着嚴客接了茶拿在手裡,接着解釋道,“治這個傷的方子我找到了,但其中有一味藥材啊,隻有在鬼界才有。那東西名為閉心花,生長在極寒極陰之地,所謂極寒極陰之地,正是鬼王的王宮所在地。而且這種珍稀的藥材,鬼王宮一定有。”
夏閑擡手點了點鬼界的地形圖,“解鈴還須系鈴人,這連心散十有八九出自鬼王宮,那它的解藥,自然就也得去鬼王宮找了”。聞言,嚴客又站了起來。
見此,夏閑直接擺手,“停停停!你沒戲!鬼王宮那麼陰寒,現在你這身體根本受不了!你就别想着去了!”
這時,紀書回伸手拿起夏閑剛才畫的圖,問道,“可以再畫一張閉心花的圖嗎?我去吧,”說罷,他扭頭對着嚴客笑了笑,“我知道你想去找向白,但向白可不一定想見你啊,與其拖着半身修為硬撐着去,不如養好病再去找他。”
嚴客對此沒有反應。
夏閑來回看了一圈這兩個人,歎氣道,“嚴客啊,就讓紀書回去吧,而且他不是還被劫持了兩天自己跑回來了嘛,也算是有經驗了”。
這麼說完,夏閑就拿出一張紙開始着手畫閉心花,紀書回就在旁邊等着。就這樣畫了一陣子,夏閑吹幹畫站起身來的時候,看見嚴客還沒走。
見夏閑看過來,嚴客語氣中不乏鄭重,說道,“我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但是我不放心。那天我能感覺到自己是被人控制了,也感覺到小白他并沒有下狠手。”
嚴客眼神定定地看着夏閑,“我現在總覺得,如果我這次不去見小白,我以後就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夏閑正要張嘴說什麼,紀書回直接開口,“他沒下狠手是被我用劍打開了,你被控制也是因為連心散,而且他被裴歡帶走的時候可沒有反抗。嚴師兄,不要感情用事,而且也不要說什麼再也見不到他的話,我既然能去找藥,我也就照樣能把人也給抓回來,到時候你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說完紀書回向夏閑和嚴客行了個禮就收好兩幅畫出門了,沒在看嚴客。
倒是夏閑一把拉住要跟上去的嚴客,無奈道,“嚴客啊,别想了,先養身體吧,而且,”歎了口氣,夏閑繼續說道,“想用連心散害人,還有一個方法就是刺對方的心口,這種可以直接廢了對方全部的修為,而且是藥石無醫。次一點兒的方法才是刺自己的心口,而且這種廢的是自己的修為,對方還是能救回來的,再要不他大可以直接殺了你,他的連心散更是直接解了。”
看了一眼愣在那裡的嚴客,夏閑又把他拉回凳子上,“你看,這所有的方法裡他偏偏選了一種最傷害自己的,這起碼說明他不想讓你死啊,結果你現在反而不珍惜自己的命,非要拖着這樣一幅身體去找人?”
夏閑拍了拍嚴客的肩膀,“就像紀師弟剛才說的,等他把人帶回來,你想怎麼看怎麼看,想問什麼問什麼,何必非要現在折騰呢,你這不也是讓向白的一片苦心白費了嗎?”
等到好不容易哄好嚴客,把人送走,夏閑感覺自己真是口幹舌燥,又給自己倒了好幾杯茶。
“你怎麼知道那個就是向白選的呢,萬一是給他連心散的人隻告訴他這一個辦法呢?”
突然現形的林莊引坐到夏閑面前拿起茶喝了一口。夏閑一看是他,撇了撇嘴,“你少來搗亂,你沒見嚴客已經陷進去了,那小子根本就放不下向白!就那德行,哪怕真是向白想殺了他,他也得洗幹淨脖子伸過去等着!所以呢,還不如給他個好念想,起碼先讓他吧身體養好才是,這才是我應該管的事兒”。
說完這話,夏閑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盯着林莊引問道,“你難道算出什麼了?我看你那天去掌門那裡和掌門說了好久的話才出來,非要讓紀書回去鬼界是不是你的主意?”
被按住對方想要倒茶的手,林莊引隻能答道,“這是最好的結局,不過”他眨了眨眼,“可惜了,終究是一場空啊。”
夏閑看着對方真是無語了,翻了個白眼,“你又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這次你出關就是為了說一堆廢話?你該不會是又要閉關了吧?剛出關就閉關?”
對方點點頭,解釋道,“我閉關還沒結束呢,就是有點兒急事兒出來告訴掌門一趟。行了,你這茶挺好喝的,記得給我留點兒,等我出關的時候給我,我走啦!”話音剛落,林莊引放下茶杯就如一陣風似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