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例,皇帝壽宴持續三天,官員們休沐,夜市連開三夜。但因着此回是新皇登基後的第一次壽宴,為表歡慶,将此慶賀之日延到了五日。
參加完宮裡的壽宴後,向白就向太後辭行後回了王府。結果向白前腳剛進了府,後腳就有下人通傳說楚言遞帖子拜見良王。
按着向白的意思,自然是不想見這個人的。但現在情勢特殊,向白斟酌過後,還是讓人把他請了進來。
進來的時候,楚言身邊跟着個路長風,幾乎是一進正堂就自己找了個座位徑自坐下了。見此情景,甯侍從看了一眼向白,向白眼神示意甯侍從退下,隻留下了林江在身邊。
“你這王府不錯嘛”,楚言搖着扇子往後靠了靠,一邊這麼說一邊打量着正堂的布置,那副樣子就跟進了自己家似的。
向白看人都退下了,也就懶得擺王爺的譜兒了,直接對着楚言問道,“你到底是來幹嘛的?有事說事兒,沒事趕緊走人。”
看着向白不耐煩的樣子,楚言卻覺得更高興了。這種感覺就像是逗貓似的,貓越不理他,他感覺越有意思。向白現在在他眼裡,就是一隻漂亮又有尖刺的貓,眯着眼睛看向他的時候,愈發地像了。
不過這些想法楚言還是不敢直接表現出來的,他隻是嬉笑着說道,“第一次來上京,想找個熟人帶着逛逛,所以就來找你了呗。”
聽見這話,向白扶額道,“我沒空兒,你找别人去”。
楚言對此卻根本不在乎,開始招呼林江給他倒茶,“林江!你給我倒杯茶啊!渴死我了!”
被叫到的林江看了一眼向白,向白擺擺手讓他去吩咐人備茶。
楚言話不停,“我這裡就認識你,别人我也不熟啊。再說了,這幾天你不也閑着嗎?就陪我逛逛呗。反正我今天來你這裡,不少人可都看見了啊。”
這麼說着,楚言喝了一口林江倒的茶,喝過後還對着林江眨了眨眼,而林江則是面無表情地站回到了向白身邊。
向白不想接話,楚言完全不在意,隻繼續說道,“反正現在肯定已經有人去查咱倆的關系了,你再躲着也沒用了呀,就一起逛逛呗。”一邊說着話,楚言一邊站了起來,晃到向白身邊,嘴巴不停,“對了,我可聽說這幾天晚上都有花燈會哎,你帶我去玩玩呗!”
向白覺得自己火氣快要上來了,趕緊給自己灌了一大口茶,這才接話道,“我就是不想出去”。
“不想出去啊?”對此,楚言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接着又猛地一拍手,像是想到什麼好主意似的,咧着嘴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在這府裡陪你吧!”
這人越說越不像話了,向白歎了口氣,無奈道,“算了,那我陪你逛逛吧。”
要是待在府裡,可這關系可就真的是說不清了。本來這幾年随着向白風頭越來越大,皇帝那邊就已經看人不怎麼順眼了,尤其還是在這三年裡皇宮裡一直沒有添新丁的情況下。
這麼一說定,楚言幹脆就在王府裡黏着向白磨蹭了幾乎一天,直到用過晚飯後,實在是受不了楚言的膩歪,向白就趕緊帶着楚言出了門,後面跟着林江和路長風。
現在剛入秋,天黑得晚。向白幾人出門的時候,天色還亮着,不過街道兩邊的布置早就弄好了,花燈也早已經挂起來了。
楚言拉着向白在街上這瞅瞅,那看看,看起來倒真像是好奇這個花燈會。而向白被他抓着袖子拉着走,扯又扯不開,太用力又怕引人注意,隻能任由他抓着晃來晃去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下來,楚言就成了一隻手抓着向白,一隻手拿着吃食的這麼一副忙碌樣子。不過向白這會兒也适應了被他抓着,就那麼跟着他在街上走來走去的。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街旁的花燈都慢慢亮了起來,看樣子,再過一會兒這花燈會就要開始了。
這時候,楚言正拉着向白去了一個賣面具的攤位前,指着那攤位說道,“聽說這花燈會,人們都是要戴面具的,咱們也賣兩個吧!”
向白還沒應聲,楚言轉過身去指着後面跟着的林江和路長風,“你倆也來兩個!”說完,他就拿起一個面具在自己臉上擺弄。
向白看了一會兒,見看他戴不上,就順手伸過去給他戴上了,這一刻的楚言倒是突然安靜了下來。但一給他戴好,他就又熱絡起來了,馬上拿了幾個面具在向白臉上比劃,一邊比劃還一邊嘟囔,“這張臉還是應該擋上,要不也太有迷惑性了”。
這話向白并沒有聽清,正要細問他,而他卻正好伸手要給向白戴面具,開口說道,“别動”,向白也就不說了。
戴好之後,楚言還摸着下巴,眯着眼看了向白一會兒,才說道,“好了,咱們走吧”,向白被楚言推着走,回頭就見着林江和路長風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都戴好了面具。
就這麼着,這四個人都戴上了面具。而随着花燈會的開始,街上也更加熱鬧了。
見到姜易文的時候,楚言正抓着向白的手要把他拉去看賽舞,還是林江提醒了一下向白,向白才看見那幾個人。
姜易文沒有戴面具,但他身邊的兩個孩子都戴着面具。向白等人走近了,就看見其中一個高一點兒的小孩似乎愣了一下,結果還沒待細想,楚言就一把将他扯進了人群。
等看完賽舞,向白再從人群裡擠出來的時候,已經看不見剛才那幾個人了,隻有一個在宮中常見的近衛在原地等着向白。見向白出來,就趕緊迎了上去,說是太子殿下有請。
走過去的路上,楚言沖着向白一個勁兒地擠眉弄眼,向白忍無可忍地踩了他一腳。誰知楚言突然叫出聲,引得前面領路的近衛納悶地回頭看了一眼。
“沒事兒沒事兒,我剛才絆了一下。”楚言擺擺手應付過去,近衛回過頭去之後,楚言這才抓住向白的手用力捏了一把。
就這樣,走到那幾個人跟前的時候,向白和楚言還在不住地推搡。
“皇叔,這位是?”向甯岩突然出聲打斷了這兩人。
聽了這話,楚言一把摘下面具,笑着說道,“是我啊,太子殿下。”
向甯岩看了看這人,又看了眼向白,招呼幾人坐到了一個街邊供行人休息的茶攤邊,要了一壺茶和幾碟子糕點。
“看來這花燈會的确熱鬧,連太子殿下都出來了”,楚言的熱情絲毫不受影響,他一邊剝栗子殼,一邊看着向甯岩說話。
栗子是他剛才買的,一直放在路長風那裡。至于點的糕點,他嘗了幾口說沒滋味就放下了,隻專心剝開了栗子。
向白用餘光看了他幾眼,沒理會他,隻對着向甯岩說道,“太子殿下出宮,還是要多帶些人,這地方魚龍混雜,小心些為好”。
說完這話,向白擡手就喝了一口茶,這才發現這攤子的茶都是些茶沫,于是向白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而向甯岩看着向白摩挲着茶杯的手,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道,“有姜公子帶着我和辛鐘呢,再說我待會兒就回去了,就隻是出來逛逛而已,不是大事。”
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辛鐘看着對面楚言把剝好的栗子往向白嘴邊送,向白很自然地接過去吃了,抓着茶杯的手用了些力氣。
向白吃進嘴裡之後才意識到哪裡不對,這都怪剛才逛街的時候,楚言總給自己嘴裡遞吃的,這一下子吃順嘴了,剛才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就吃了。
不過對面倒是沒什麼反應,向白留意了一下,心下稍安,不過還是扭頭瞪了楚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