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江赫把領帶從她的手中抽出,站直了身體,剛剛撲在臉上的溫熱呼吸,讓他想到那個不愉快的吻。
他眉頭皺了起來,垂眸看了安蔓一眼,看着她在燈光下白皙的臉,塗得通紅的嘴唇,還有那雙專注又期待地看着他、在燈光下熠熠發亮的眼睛。
想到安蔓對他的心思,和可能因為這個協議産生一些不現實的期待,他有些厭煩。
“我覺得,你需要認清自己的位置。”
江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他戴好手套,抽掉了領帶握在手中,動作不緊不慢站在沙發邊,張開手。
黑色的領帶掉在垃圾桶裡,軟軟地疊在一起。
“垃圾隻配待在垃圾桶。”
“風紀會的事與我無關,我不會插手,想要解決你自己去找韶景戈和韶景荻。作為交換,我最多在你需要的時候出手幫你一次,希望你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而不是抱着一些不現實的幻想。”
【江赫當前好感:-100。】
可惡的天龍人,到底在傲慢什麼啊!
安蔓拿起掉在身側的筆和合同,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暫時不再作妖。
通過剛剛,她試探出兩點。
一是那個活動對江赫很重要。
二是江赫對她的容忍度,比想象中的高一點。
但也隻僅限一點。
如果超過這個尺寸,他就會毫不留情地羞辱她,讓她看清自己的位置。
安蔓再次仔細地檢查過條款,謹慎辨别。
合同詳細、周到,裡面明确了乙方,将以兩個月為限度,為甲方提供治療輔助,并依法獲得報酬。如果她在外面洩露了江赫的隐私,哪怕一星半點都将面臨嚴重的責任,随之而來的訴訟能夠讓她身敗名裂。
江赫的表情恢複了平靜,他倚靠在沙發上,金絲眼鏡折在口袋裡,綠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表情看不出來是否滿意。
他冷漠、平靜地注視她。
在她猶豫的時候,目光停在她的臉上、身上,還有握着鋼筆一直無法落下的質疑的右手。
安蔓被他看的指尖發麻,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再次确定沒有問題之後,才謹慎地簽下名字,随後開口。
“那麼之後我們見面的頻率,還有那具體的見面時間……”
“等通知。”
“好的好的,就是級長你好像把我拉黑了,所以我可能接收不到信息。”安蔓争取一口氣把所有話問完。
“我會加回來。”江赫視線落在她簽好的協議上,聲音毫無起伏,“還有問題嗎?”
“沒有了。”
“你可以出去了。”
.
安蔓在休息室待了不到一個小時,離開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正午。
天氣毫無放晴的迹象,鉛灰色的雲籠罩了天空,随着溫度升高,薄薄的積雪有融化的痕迹,淌在地上化為濕滑的雪水,折射出暗淡、沉悶的天色。
安蔓走遠了一點,為了防止再遇到試圖狩獵的人群,躲進一個廁所,才打開手機。
手機防水,擦掉了表面的水漬之後還能夠繼續使用,上面飄着幾條信息,全部來自幾十分鐘前的同一個人。
【栗純:怎麼突然有人找我要你的衣服,還是全套,還說是韶會長要,你又做什麼了!究竟什麼事才會要換全套衣服?!】
【栗純:你别是勾引他了吧!】
【栗純:你别找死!】
韶景戈并沒有詢問她,就直接讓人找到栗純,為她拿了替換的衣服。這事不能細究,往深了想讓人很不舒服。
安蔓回複了一個“沒有”,組織了一下語言,掩去江赫的事,将經過大概講了一下發給她了。
然後問了一句,【過程中沒被别人看到吧。】
栗純回複的很快,似乎一直在對面等着。
【栗純:沒被看到,看到了也會以為是找我來問你的事。】
【栗純:不是出事就好。】
【栗純:你什麼時候來把東西搬走?】
對方提醒安蔓了。
她現在還是被審判的對象,全學院的獵物,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打報告搬走,無論是哪邊的公寓都不适合她待。
安蔓确認了一下監理的辦公室,決定速戰速決。
監理的辦公室和教室是分離的,在理事會大樓擁有一個單獨辦公場所。由于是後修的大樓,又主要用于辦公,所以除了外形跟德川總體保持了古典風格外,内部結構更為現代,設施也更全面。
每個年級都會配備一位監理,通常事務繁多,一般不會有學生沒事來打擾,或者在這座布滿攝像頭的嚴肅場所找不自在。
由于栗純的特别體貼,在替換的衣物裡面放了一頂帽子和口罩,戴上去能将整個頭徹底遮住。因此安蔓一路走來,順利到達了辦公室,禮貌敲門。
“進來。”辦公室裡的人說。
安蔓走進辦公室,二年級的監理是一位優雅的中年女士,穿着正裝,盤着頭發,表情十分嚴肅地看了她一會,“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想要申請這個學期校外居住。”
監理女士瞥了她一眼,“已經開學很久了,早就過了申請時段。”
“因為我遇到了一些問題……”安蔓簡單表述了目的,琢磨自己要不要順便賣一個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