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課上,他們的老師——屈雪亮面帶異色地看着站在門口、趕在上課鈴最後一秒走到門口的袁釋坲。
他又看了看頭一次有人落座的林楓的位置,調侃道:“稀客。”
袁釋坲面無表情地回答:“報告,我可以進來了嗎?”
屈雪亮點頭:“進來吧。”
和嚴遼安挨着坐的褚項阗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之後又低眸,細微地撞了撞嚴遼安的手肘。
嚴遼安轉眸看向他,這時候他們都還沒有佩戴頭盔。
——褚項阗記得,嚴遼安一兩年前還和袁釋坲私交不錯,袁釋坲在他們這群人裡,因為家庭關系,地位就不算很高,他性格又陰沉,願意和他來往的也就少。
但他兩年前轉了運,那年的學期雙人實驗考測和嚴遼安成了搭檔。他在做實驗這方面算得上笨手笨腳,狠狠拖了嚴遼安的後腿,他滿腔的尴尬和不适,而嚴遼安為了小組成績評優,連着熬了幾個通宵趕進度,最後如願以償拿到了還算滿意的成績。
袁釋坲那時候比現在多點真誠,考核完成當天給嚴遼安又是鞠躬又是道歉,褚項阗那時候站在實驗室外面等嚴遼安出來,正巧見證了袁釋坲的這一番操作。
他能清楚地回憶,那個時候,袁釋坲鞠躬的時候,嚴遼安動作頗有一番停頓,不過很快,他的唇角勾起了一點點笑容,然後他把袁釋坲扶了起來,具體對袁釋坲說了什麼,褚項阗不得而知,但自那之後,嚴遼安和袁釋坲的關系就有所改善了。
那天褚項阗和嚴遼安一塊兒往運動場走的時候,褚項阗稀奇地主動開口問道:“你和袁釋坲說什麼了?”
嚴遼安那時候把玩着手裡的追蹤球,那顆通體白色,接合處散發出藍色光輝的圓球如同他指尖的寵物,他雪白的衣領微微敞開,露出裡面同樣雪白的肌膚,随意道:“他道歉,我肯定說沒關系、沒事、沒必要給我道歉。”
褚項阗太了解他了,他從小到大,都在默默關注着嚴遼安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那時嚴遼安的笑,絕不隻是單純的禮儀。
到底是什麼呢?
他看着嚴遼安的側臉,最後還是沒張嘴詢問:或許,他不想說呢。
嚴遼安轉球的動作停了下來,他轉頭直視褚項阗,漂亮的眉梢一挑:“看我半天,到底想說什麼,呆子。”
呆子。褚項阗一滞。
他抿抿唇,悶聲道:“你那時候為什麼對他笑?”
嚴遼安啟唇:“就這個?”他有些納悶般。
褚項阗:“嗯。”
嚴遼安空出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那你半天不問,我還以為是什麼天大的問題呢。”
“前幾天,素維找我說,袁釋坲找他換了搭檔簽,他尋思換就換,和誰搭不是搭,後來發現他原來那簽抽到的是我,問我什麼時候和袁釋坲熟了。”
“素維告訴我的前一天,袁釋坲問我,我的簽數是多少,我就告訴他了,過了幾個鐘頭,他回我說很巧,他抽中的是我。”
褚項阗這就有些不悅了:“那他是故意和你搭檔的?”
嚴遼安琢磨:“我覺得是,這幾天他也找我搭過話,但是吧,要是我這次小組考核成績不好,拉低了學業總考核成績,我今年就别想得空歇歇了。所以我一直都埋頭苦幹呢,根本沒空和他多說。”
“我前面聽說,他經常逃課,大概是因為這樣兒,他實驗操作挺生疏的,基本幫不上我什麼忙,剛才他給我道歉,我忽然覺得有點兒好笑而已。”
褚項阗眉眼動了動:“笑他蠢?”
嚴遼安“嘶”了一聲,他擡了擡眉梢,啼笑皆非:“你也把我想得太惡毒了。我隻是覺得,他換簽之前肯定沒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這幾天我叫他幫忙給我遞藥劑遞器材的時候,他都手忙腳亂的,剛剛給我道歉,他臉都漲紅了,我覺得他的樣子,挺有趣的。我猜他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