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杏因就叫人把她們帶了進來。
季遼月走進陪護室時,徐杏因才意識到這個許久未曾謀面的小女孩兒已經長大成人了。
女人有着一頭不長不短的黑發,生了一對工整的眉。她的眼眸如同融了雪的河川,着一身雪白的寬大外套,一雙骨骼分明的手上布滿細小傷疤,高挑的個子叫她更有不容置噱之勢。
“阿姨,我是季遼月,好久不見,聽說遼安病了,我特地趕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她語速較快,口吻卻冷靜。
徐杏因握住她的手,隻感覺一片冰涼:“遼月,辛苦你跑這一趟,你一定累了,還是先休息休息吧。”
季遼安搖頭:“我還好,還是先讓我和醫生們交涉一下吧,對了,”她側身,露出身後和她同樣打扮的女人,“這是我的同事,沈爍金,和我研究的方向不一樣,但她是醫學方面的好手,聽說遼安的情況之後就一塊兒過來幫忙。”
徐杏因和她也打了招呼:“太感謝你們了,等忙完之後,一定請多在這邊做做客。”
“阿姨,您也别太擔心。無論怎樣,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季遼月道。
徐杏因打起精神對她笑了笑:“嗯,你也别太有負擔。”
在等待醫療團隊過來的途中,季遼月和沈爍金已經把嚴遼安近期厚厚一沓的檢查報告和監測數據看了一遍。
季遼月遞給她一個眼神,沈爍金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季遼月便沉默着站起身來到觀察窗前,注視着裡面嚴遼安的身影,凝神思考了起來。
嚴遼安經常出任務,出任務經常受傷,她們都是知道的,問起他他就笑着略過,說的最多的一句就是“皮肉傷,養養就好了。”
季遼月就是太熟悉他,他絕對要強,絕對争先,但不可能把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
如果他出事兒了,那sun也就失去靈魂了,他的規劃也會全部化為泡影,他不是撿芝麻丢西瓜的人。
那麼,現在又為什麼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呢。
季遼月疑心這裡面有人作祟,隻是現在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怎麼讓他好起來。
在她的參與作保下,沈爍金加入了嚴遼安的醫療團隊,有了她,嚴遼安惡化的速度減緩,但再多的,她也無計可施。
每天都有人來看望嚴遼安,來來回回,這些人沈爍金都已經認識了,重壓之下,她還挂着一張苦臉和季遼月開着冷冰冰的玩笑:“剛剛這個人來過4次了。”
“第一次他哭了。第二次他也哭,第三次他堅強了,一點兒反應也沒有,今天,第四次,他又哭了。”她眨了眨眼。
——隻是因為醫生們又在道歉了:病人的情況很複雜,目前我們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長官,還請您見諒。
季遼月長久地阖上眼,隻覺得一片酸痛:“那是瞿潔。”
沈爍金揉了揉眉心:“誰?”
季遼月笑了一下:“你說的,來了四次,哭的那個,他是嚴遼安發小。”
沈爍金艱難地扯了扯嘴角:“他發小可真多,真想叫他别哭了,哭得我也要哭了!嚴遼安啊嚴遼安,如果你能聽見,就快點兒醒吧。”
她叫喊完,陡然又想起:“那前天那個來了之後,紅眼睛扒着門框哭,來人把他架回去他還不走的那個是誰?”
“也是他發小,叫楊逢旅,官防部的,家裡人就給他請了三小時假。”
“這麼多人都等着哭喪,總不能真給這個機會吧!”沈爍金把手插回兜裡。
她呼出一陣熱氣,眯着眼睛,情緒并不分明,簡短地問:“你準備好了吧?”
“嗯。”
“抓緊時間吧,他快要等不起了。”
季遼月來到觀察窗前,她凝視着那道身影。
“把我的箱子取來。”
沈爍金離開之前,也側身回頭看了一下嚴遼安。
五年前,她的弟弟沒有得到sun的救贖;五年後,她希望她的朋友能夠見到新生的s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