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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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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四下無人,晨霧缭繞的溪野邊響起了響亮的鞭鳴。

“走啊!”

年輕的後生站在路中央,手中的鞭子不知第幾次地落在了牛背上。

碩大的牛腦袋被鼻環拉得揚起,牛鼻子裡呼哧呼哧地噴吐出白汽。

後生拉住牛鼻環,往前拖拽:“你這鄉巴佬,一點禮數不懂,光做出努力的樣子來诓我,卻不出力,看我把你——!”

那牛腳卻像是生了根,後面的車座一動不動,隻有一隻麻雀穩穩地停在車頂上看好戲。

“原初。”牛的另一邊傳來人聲。

原初從牛鼻子處探出頭來,臉上挂着幾顆晶瑩的汗珠。

說話的是一個青年,身量瘦削卻很挺拔。

“已經到迦南了吧?”他立在岸邊,一襲青衫落拓,卻掩蓋不了周身冷峻的氣質。

一路行來已經很久沒有看見界碑了,原初道:“差不多了,最好能再找個人問問。”一邊說一邊向外張望。

道路被濃霧包裹着,天氣冷,能見度低,這麼早的時候,哪裡會有人……

原初一臉無奈地收回視線,看見那牛,立刻又起了怨憤:“再往前一點應該就有人家了,偏這畜牲又不肯出力!”

那牛老實巴交地低着頭,正在地上找吃的,似乎感受到了青年投來的目光,它忽然轉過頭來對他悠長地“哞”了一聲,仿佛委屈地訴苦一般。

青年微微一笑,拍了拍牛身,對原初道:“不急,先過來看看。”

原初繞過了牛車走到岸邊,與青年錯開一肩的距離,站到他稍後的位置。

寬闊無際的燕江上,江水在靜靜地流淌,兩岸枯萎的蘆葦全部挂滿了寒霜。

他們站在東岸,身後是一大片被江水澆灌而成的沃野。西岸,巍峨的高山連綿起伏。粗壯的山腰隐藏在冷白的霧中,如蒙着白紗的少女,低眉斂目,溫柔婉靜。

原初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有涼氣從對面的山林間穿越而來,灌進了肺腑。

“郎君聽到了嗎?”原初忽然睜開眼睛,似驚似喜道:“有鈴聲,好像從對岸傳來的。”

“那是馬鍋頭。”

青年開口解釋,聲音卻與另一個人重合了。

二人回過頭,隻見不遠處的晨霧中好像站了一匹馬!

那馬高大健美,正緩慢地向着他們走來。

絲帶狀的霧氣萦繞在它身邊,若隐若現地描繪出令人驚豔的線條。

先是馬頭,接着是脖子,再然後是兩條前腿。馬的前半身就像被清水沖洗過的古物,逐漸從氤氲的晨霧中露出了原貌,乃是一匹四蹄踏雪的烏稚。

與它一起露出真容的還有馬上坐着的一個人,身形遮天蔽日般的高大。

好黑!

原初突然往旁邊橫跨一步,将青年擋在了身後。

那匹烏稚馬也停下了腳步。

馬上那人将目光射向原初,唇角微微地勾起。

原初雖然臉紅了,卻沒怎麼生氣。隻因那人神色坦蕩,而自己的确有螳臂當車的嫌疑。

那人用手中彎成一個圈的馬鞭指向原初:“你就是那個厲害的小子,叫,圓出?”

原初猜他說的不是自己那兩個字,但見他手臂擡起的一瞬間袖子繃的死緊,便不情不願地點了一下頭。

那人:“官居何位?”

原初當他有心戲弄自己,眉心一緊,冷聲道:“我不是官。”

那人:“既是平民,怎麼敢擅闖蔡家的後院?”

提到這件事,還得追溯到昨天傍晚。

原初一行路過駱萍。當時有一個院子,圍牆很低,不用進府就能看見裡面種着成片的梅花。原初停車,陪着郎君站在院外觀看。

沒過一會兒,被院子裡面的家仆發現。那人二話不說,撒開腿隻往前院跑!原初追了幾步沒追上,回去的時候郎君也沒責怪,吩咐他繼續趕路。

現在聽來,那院子是蔡郡郡守蔡欣家的後院。眼前這人如果是蔡家派來的,那倒不用擔心了。

原初放了心,話裡的鋒芒便露了出來:“他那院子門未落鎖,牆未高築,若舍不得給人看,拿布包起來就是。放一豎子在那裡大呼小叫,就不怕辱了他蔡家的門風?”

他原想着煞一煞這黑汗的威風,誰想那人哈哈大笑,露出了少年人才有的恣狂:“虧得蔡欣絞盡腦汁,搬來那幾棵樹,又準備了精緻的筵席,結果你們來不叩門,去也不招呼,簡直叫他顔面盡失!”

“那樹——”原初怔道。

馬上的人接言道:“蔡郡盛産桃樹,那幾棵紅梅樹,本來就是為了你家郎君才種的。”他将目光射向原初的身後,含笑道:“我說的對不對?夏沿,夏汝成。”

原初緊跟着望過去。

“原初,見過梁大人。” 夏沿顯然猜出來人的身份,一臉淡然地說道。

此時梁休和梁桢都在東都,那麼眼前的“梁大人”……原初一驚,匆忙行禮道:“見過梁大人!”

梁洪驚奇地看着夏沿:“你認識我?”

夏沿:“不認識。”

“那你怎麼知道我是‘梁大人’?”梁洪以夏沿對他的稱呼自稱。

夏沿笑道:“剛知道,是大人你告訴我的。”

梁洪靜了靜,感歎:“這夏汝成哪裡不如我梁雲杪?”

原初卻在心裡暗想,他家郎君乃東越名士,滿朝文武素有贊賞,巨室子弟無不青睐。梁家蒸蒸日上,但梁洪隻不過是梁休的堂兄,論出身和地位怎麼都不可能和世代簪纓的夏氏相比。

不過,郎君恐怕就喜歡這樣的人吧。

三人站在江岸邊,馬和牛并排站在身後不遠處。

原初:“剛才郎君和梁大人說‘馬鍋頭’,不知是什麼東西?”

梁洪看夏沿,夏沿道:“我隻聽人說起,卻不曾見過,适才猜測而已。”

梁洪:“馬鍋頭是北方用馬販運貨物的商人,通常會有特殊的裝束,短褂外面穿一件白色的羊皮背心,腦後挂着涼帽,腳下穿厚牛皮底做的涼鞋。你們剛才聽到的應該是馬鍋頭在山腰間行走時,馬項上挂的鈴铛發出的聲音。”

“商旅斜陽古道,馬鈴遊子鄉愁。”

随着夏沿的一句詠歎,原初和梁洪的眼前立刻浮現出了馬鍋頭押着馬幫,從一條斜陽古道上走過,馬鈴嘩棱嘩棱作響的場景,意境十分的蕭索浪漫。

可惜,北方故土淪喪,以至于他們有再多的“鄉愁”,也隻能在這裡隔着一重山水,聽聽那缥缈的鈴聲罷了!

“總有一天,我會去親眼看一看。”

梁洪轉過頭,從側面碰到了夏沿眺江而望的目光。

他突然想起,曾聽梁休說過,太子開蒙時,永平帝為他請的老師彙集了當時最著名的幾位名家,朝廷重臣幾乎全都來伺候太子讀書:太傅崔拂侍坐;中書監商溫,夕照寺卿羊昶,右仆射公良蘇輪流侍講;度之尚書崔庭執讀,蘭台中丞黃瓉執經,商慮與香椽摘句……

端王比太子大兩歲,開蒙卻比太子晚。端王府門庭冷落時,是夏沿主動請纓,端王從此才有了一位正經的侍讀。

梁洪笑道:“汝成走了這幾日,端王殿下該想念了吧!”

也許聽得多了,也許根本不信,梁洪根本沒把夏沿剛才的話放在心上。

夏沿望向梁洪:“端王殿下心懷天下,志在四方。”

梁洪一怔!弧度還留在唇角,可看着夏沿那雙晶亮的眼睛,其中的意味卻完全不同了。“我失言了,汝成莫怪。”梁洪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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