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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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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邊空闊風急,謝雪背手眺望遠方,口中緩緩道:“你想救梁桢。”

此時沒有旁人,謝芳也不用再隐瞞自己的情緒,他站在謝雪身側答道:“是,末将想救梁桢。但末将知道現在不是時候。梁桢燒了糧草,犯下軍紀,仗打完之前他出不來,太子也不會放他。”

謝雪望向謝芳,隻見謝芳眼中晶瑩閃爍,如同被雨洗過一樣。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許人間見白頭’!”謝雪歎了一句,轉眼間就恢複了平靜:“我已年過花甲,當年若不是陛下委以重任,給我機會,我将寂寥一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從你第一眼看見梁桢時你就有了這個想法,你覺得他能配合你打出一場完美的夜戰。但有時候你覺得碰到了合适的人,卻未必碰上合适的時機。人一心急就容易出錯。”

謝芳的眼中有如燈下碎金,鋒芒之外更有一片溫暖的赤誠包圍着,他道:“末将明白。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謝芳的這個問題有兩層意思在。一,他依然要把梁桢燒糧産生的不良影響降到最低。二,沒了糧草,接下來的仗要怎麼打。

謝雪:“現在最要緊的是抓緊時間。這場仗如果打敗了,不光是梁桢,我們也都難逃罪責。”

謝芳聽聞此言,忽然拱手朗聲道:“請大将軍下令吧!”

謝雪的目光不知何時也凝聚了:“整頓軍心。最快兩日,最遲三日,準備夜襲計勒王營!”

謝芳一愣!可是很快又把頭低下了,朗聲道:“末将領命!”

江邊本來視野開闊,一般謝雪和謝芳站在這裡時,一般人不會靠近。此時謝芳卻看見有一個人向這裡走來,雖然隔得還遠,但那黝黑的膚色和急促的步伐卻預示了他的身份。

謝芳眸光一緊,剛轉身欲上前阻攔,卻聽謝雪在他身旁道:“不必,讓他過來吧。”

帳外的光線穿過白布射進了帳内,顯得明亮又柔和。紫官雙手交疊着置于身前,安靜地候在床榻的後面。太子雙腿岔開平躺,雙目緊閉,右手卷握成拳,抵在褶皺深深的眉心之間!

帳外有人影晃動。

紫官隻是悄然望了太子一眼,快步走到了門口,單手将簾子掀開一線,“殿下正在休息。”紫官看清來人,壓低了聲音提醒對方。

簾外的聲音更是低不可聞,過了一會兒隻聽紫官道:“請将軍稍後。”說完輕輕地放下了帳簾,轉身往屏風後面的床榻走去。

帳内的地毯上還鋪了獸皮,紫官長侍東宮本就習慣步履輕盈,此時踩在柔軟的獸皮上更顯的落足無聲。

太子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先前在帳外一方面是為了暫避鋒芒,另一方面也真是急怒攻心,差點暈過去。現在躺了這半晌身體已經緩過來了,隻有心思還停留在那些難題上。

糧草的事一出,各方的态度也都顯現出來了。

将士們對從東都前來搶功的士族子弟不忿;謝雪謝芳表面上顧全大局,心裡也難保不會不滿;至于這些“援軍”,這些“援軍”根本絲毫都不能指望!明明八萬人的軍隊就在帳外,太子思來想去卻覺得自己孤立無援,更無人可托。

紫官的側影映在屏風上,他隔着屏風輕聲道:“殿下,梁洪将軍在帳外求見。”

屏風上的影子停了停,接着慢慢遠離,模糊到極限之時太子開口說話了:“讓他進來。”

那影子仿佛被一下子被拉了回來!“是。”紫官立刻答應着,轉身走到門口,用雙手掀開重簾,人站在簾後道:“梁将軍請!”

梁洪對紫官微微地一點頭,然後緩步走進帳中,在離屏風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單膝跪下,屏息拱手道:“糧草失事,緻使殿下受驚,末将特來請罪,不知殿下玉體安否?”

“本宮安。”太子慢慢地從床榻上坐了起來,聲音聽着并不像他說的那樣無事,顯得虛弱而勉強:“糧草失事,本宮失悔。你早一步随本宮到軍營,不是押糧之人,此事與你無關。”

太子自責,梁洪更不能接受他為自己開脫,立即道:“糧草失事乃是意外,先前無人能夠預知。末将剛才去見過大将軍,大将軍正派人重新核算糧草,還請殿下不要憂慮!”

太子:“糧草抵達之日本宮聽到大将軍命人核點數目,現在為何又要重新核算?”

梁洪:“啟禀殿下,原先的糧草可供全軍兩個半月的用度。如今損耗了一部分,需要重新核算才好分配用度。幸而殿下先護送一部分糧草到軍中,否則我軍也會陷入和計勒軍同樣的困境。”

“大!”太子的聲音裡蓦地湧現出一絲輕顫,他止聲,再開口又恢複了平靜:“大将軍的心中已有對策了?”

梁洪:“大将軍并未對末将言明是否有對策,但大将軍曾對末将直言,要末将不用為糧草擔心。”梁洪把頭垂下了!

太子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隻見梁洪單膝跪地,不動如山。

太子走到他的面前,伸出去的手行至半途,梁洪便誠惶誠恐地道了一句“謝殿下!”說完自己站起來,後退的過程中直起腰,目光虛垂着。

太子将手背到身後,問道:“依你看,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才能彌補糧草供給不足帶來的損失?”

梁洪思慮片刻,回:“末将不敢妄言。”

太子本就體力不支,“條件”也算是正好,他溫和地對着梁洪道:“本宮隻是與你研讨兵法,你隻依你的經驗談談看法便是。”

“是。”梁洪拱了一下手:“我軍糧草不足,但計勒也存在同樣的問題,而且比我軍更甚。末将認為,我軍此時應該從多方入手,快速拟出一個奇襲計勒的辦法來。”

“為何不讓全軍出擊,将計勒殘軍一舉擊潰呢?”太子的語氣依舊平和。

梁洪:“殿下一定聽過‘哀兵必勝’,計勒剛剛成功偷襲了我軍,逼得梁桢不得不下令焚燒糧草。此刻他們軍中必定振奮,我軍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和他們硬碰。”

太子輕輕地點了點頭,繼續道:“那換做是你,如果要奇襲計勒,你會怎麼做?”

梁洪想了想,煦道:“殿下若想問末将領兵奇襲計勒的方法,末将還未想到。但若要問人選,有一人是毋庸置疑的。”

太子隻是望着梁洪,梁洪道:“謝芳将軍的夜戰在北境未嘗敗績。”

定遠……

太子:“大将軍會讓謝芳領兵,去夜襲計勒王營?”

梁洪雖然不敢明确肯定太子的這句疑問,但他堅定的目光也表明了态度。太子的目光登時也亮了起來,接着問道:“可是計勒王又怎麼會猜不到謝芳将會去夜襲他的王營呢?”

梁洪的語氣依舊恭敬,隻是其中暗暗升起了一股傲然:“猜到也不代表就能防住。謝芳将軍也不是第一次在北境夜襲諸胡了,計勒王如果能防得住他,‘夜王’這個稱呼就不會像幽冥一樣在燕江以北流傳。且領兵夜襲的人雖然是謝芳将軍,背後謀劃和最終決定要不要夜襲的人還是大将軍。大将軍一向令行穩健,他做決定之前,必然要有一定的把握。”

“看來父皇說得不錯,梁家不僅忠心耿耿,也是能人輩出啊!”太子煦煦地望了望梁洪,又道:“但糧草畢竟是梁桢親口下令燒掉的,本宮如果現在就放了他,隻怕難抵悠悠衆口。”

太子話音未落,梁洪便抱起了拳,等太子說完他便立刻接言道:“請殿下不要誤會,末将此來并不是要為梁桢求情。梁桢犯了軍紀,就算殿下有意回護,末将和梁桢也不敢答應,必要求殿下和大将軍從嚴處置,以明軍紀!”

太子現在已經不止是在接受魏卻當初對他的谏言,他是真心覺得梁洪可用。聯想到永平帝長久以來對梁家的提攜和自己先前面臨的困境,太子的心中也敞亮了起來。

梁洪:“末将隻想懇請殿下,先放了昭德将軍。”

“郎辜?”太子有些意外。

“是。”梁洪的語氣卻比之前更加誠懇了:“糧草被焚,軍中卻多出了兩千多張嘴吃飯。我軍想要獲勝,此時唯有萬衆一心,欲戰從速。郎将軍對糧草一事的處理有失偏頗,但也有他的道理。”

太子剛剛在心裡認定梁洪是個實心用事之人,現在聽他為郎辜開脫,而且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心裡不禁感到些落差,語氣也不似先前親切了,有些冷淡道:“梁桢焚燒糧草乃是斷尾求生,不得已而為之。郎辜和梁桢一樣都是出身行伍,郎辜應該很清楚這裡面的輕重緩急。但他卻對畏死不前的官宦子弟們一味縱容,有何道理?”

聽出太子對援軍們的抵觸,梁洪微微低下了頭,說道:“殿下說的是。但我軍想要獲勝,這個時候團結一緻也是很重要的。當時的情況是梁桢已經下了死令,郎将軍如果與他同聲共氣,人心可能當場就會潰散。殿下或許覺得末将此言是危言聳聽,那便請殿下細想,大将軍手下死了八十七名軍士,營中的将士們知道後反而愈發地團結,隻盼着早日與計勒軍決一死戰。可若是援軍中死了一個人,剩下的人是否也會和營中的将士們一樣?郎将軍雖然和末将和梁桢一樣出身行伍,但他畢竟也是崔氏門下出身,後來跟着端王殿下行軍打仗。末将擔心如果把他關得太久,會引——”

梁洪忽然停下了。可他雖然停下了,周遭還是一片寂靜。

梁洪緩緩地擡起了頭,緊接着跪下!說道:“末将妄言,請殿下恕罪!”

太子緩緩道:“你說實話而已。郎辜是崔氏提拔上來的,士族要是有意見此戰大概也不能成功。你是想着此戰若敗,梁桢就更加罪無可恕了,是嗎?”太子的嘴角擎着一抹笑,眼中卻倏無笑意!

梁洪的臉上也終于有了惶恐之色:“末将不敢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梁洪懇切道。

在太子看來,不敢有此想法,明知是大逆不道,可還是這麼想了。

不知為何,太子忽然回想起出征那天,他在萬衆矚目之下翻身上馬,獨留崔拂一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情景。此時比起梁洪的“背叛”,太子更難接受的其實是另一種不顯山不露水,輕而易舉就可以實現的對他的報複!他望着梁洪,想到了崔拂,想到了永平帝,甚至也想到了梁休,可很快太子就不願再想下去了,因為感到痛苦!他轉身向屏風後面走去。

“太子殿下!”梁洪揚起頭,額間沁着細密的汗珠!太子步履不停,也斬斷了梁洪再說話的可能。太子道:“本宮身體不适。紫官,替本宮送梁将軍出去。”

第二天天剛亮,屏風後面就傳來了太子的聲音:“紫官。”

話音落地許久都沒有人應。太子穿好了靴子從屏風後面出來,隻見大帳空空,根本沒有紫官的身影。

“紫官!”太子又叫了一聲,接着擡手回身,抱住了面容!刺目的雪光裹挾着一陣風雪襲來,一道人影從帳簾外疾步闖入——是謝芳,紫官跟在後面。

謝芳身上盔甲完備,兩步便走到了太子面前,扶劍垂首跪下道:“微臣來請殿下的懿旨,請殿下立刻釋放郎辜!”

謝芳來勢迅疾,又是一臉的嚴肅,太子也緊張了起來,問道:“怎麼了?”

謝芳擡起了頭,臉側有一抹細細的血痕!仿佛被利器劃過。謝芳道:“殿下昨日關押了郎辜,後來不知從哪裡傳出了流言,說殿下要捉拿在邊境與我朝互市的胡人百姓,以此要挾計勒王交出他的王弟。昨晚邊市就發生了暴動!為了安定後方,臣懇請殿下開恩,馬上将郎辜放出來,讓臣帶他去邊市平息暴亂!”

太子的腦中仿佛炸開了,硝煙彌漫中根本找不到方向,忙謝芳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謝芳:“臣已派人去辟謠安撫,但那些胡人百姓情緒激動,抓了我朝的百姓,目前還在與我們對峙。”

“趕緊派兵鎮壓啊!”太子一聽有百姓被挾制,頓時更慌了。

謝芳:“如果用武力強行鎮壓隻引起更激烈的反抗,目前還在觀望的諸胡也有可能加入計勒軍的陣營。我軍和計勒的優劣地位有可能就此對換!殿下,當務之急還是要趕緊把郎辜放出來啊!”

太子:“紫官!紫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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