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見月看着天驚墨的馬車漸行漸遠。面色如水,不發一言。
回到屋裡把小黑放在床上,銀白的毛發都被血漬侵染,小黑癱軟着身子一動不動,花見月上下其手檢查他身上的傷,白貓用爪子輕輕按住花見月的手,低聲說道:“别找了,沒有傷口,那是我自己吐的血。”
花見月擠出一抹苦笑:“區區小妖,無甚大用。”
白貓甩了甩尾巴,艱難的翻個身不想理她。
老圖找來家裡所有能用上的藥,還有白貓愛吃的北海銀魚,全都擺在他面前,奈何他實在沒有力氣動彈,現在隻想好好休息。
花見月打來一盆溫水,細緻溫柔的幫他擦洗身上的血漬,一室靜谧,隻是許久才聽到小黑微不可聞的歎息聲。
回去天師府的路上,天驚墨掀開馬車帷幔,青州城内還未宵禁,來往人潮絡繹不絕,酒肆店鋪張燈結彩,燈火璀璨。若是不早日尋到妖王骨,如此這般良辰美景,怕是維持不了多久。
他拿出放在胸口的一張手箋,燙金字體熠熠生輝:靖州城封印将開,速至。如今尋不到妖王骨,為今之計隻能憑借妖骨殘留之力加以封印,拖延時間。
天驚墨指尖輕撚,一股細小火焰冒出指尖,手箋轉瞬化為灰燼。
真可謂風雨飄搖,隻能加緊尋得妖王骨。
今日縣衙來報有妖出沒,他便已想到是這隻貓妖,等到他們過去才發覺貓妖妖術不精,但是擅長躲逃,一行捉妖師追捕半天竟不得其身,甚至他喚來青喙玄雕也幾番追捕不下。貓妖隻想拖延時間,若是真正打鬥壓根不是玄雕的對手。于是他這才故意放走貓妖,料定這幾人肯定是調虎離山準備偷偷離開青州城。
果然也如他所料,貓妖不善打鬥,若是和那小妖在一起,勢必不會獨自逃跑,如此才能一網打盡。他看過貓妖的妖氣,很弱,但他卻有一縷精魂,這一縷精魂明明足夠他修煉為人身,他的青色妖氣之中天驚墨分明瞧見有一個若隐若現的男子身形。小小貓妖得了精魂卻不修煉為人身,而那花見月修得人身卻無妖術,甚是詭異。
花見月趴睡在小黑身邊一夜,直至天色拂曉才醒來,昨夜給小黑喂了藥,又見他一直沉睡,現下看着他氣息平穩,看來也沒什麼大礙了。天驚墨需要用她,否則早就讓那破鳥下死手了。
她站起身來動了動渾身酸痛的四肢,去到另一間屋子叫醒老圖,叮囑他看着小黑,自己還得趕去天師府。老圖正睡得迷糊,也不知道聽見她的話沒有。
花見月來到天師府,守門的天師冷冷的看了她兩眼,她走過兩人身旁,朝着大門兩邊一左一右的捉妖師友善的笑了笑,二人面色如常并不搭理她,罷了罷了,誰叫人家是捉妖師呢,天生就該比自己高貴,這世道。
進了天師府,花見月不知道該去哪,隻能在院子裡等着,她有腿傷,不能久站,自己便找了個石凳坐下,這天師府蓮池的錦鯉甚是可愛,一個個長得圓圓滾滾的,和老圖倒是有幾分像。
花見月在院子裡坐了小半個時辰,才見時令來叫她。這時令,永遠都是闆着張臉,一副誰都欠他錢的樣子,還有這天驚墨,自己說的卯時,自己又不守時,害得她在這白等這麼久。
花見月再是心頭不滿,還是裝得面色如常。
她跟着時令轉過幾條長廊,來到一處花木環繞的小亭,亭中輕紗簾幕垂下,天驚墨置身于輕紗幕中,曦光輕灑,影影綽綽,自成詩意。
花見月三兩步走過去,一把掀開輕紗,自顧自的坐在天驚墨對面。
時令正欲開口,花見月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厮,除了大膽就不會說點别的了。
天驚墨擡起眼眸看了她一眼,遞給她一張輿圖,慢悠悠的開口道:“這是懋原的輿圖,你把妖骨之地标注出來。”
花見月聞言拿過輿圖,一張三尺見寬的輿圖緩緩鋪開,花見月瞪大眼睛,眼裡全是不可思議的望向天驚墨,這人是瘋了吧,這麼大一張圖,她得标注到什麼時候
天驚墨無視她震驚的表情:“若是有大妖骨,要格外标出來。”花見月沒好氣的反駁:“懋原哪來的大妖骨。”
“哦,那哪裡有?”
花見月沉默不語。
天驚墨也不急,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馥郁,飄來陣陣幽香。難怪是世家貴公子,就連喝茶,舉手投足也都是氣派。要不是說是上京的天師呢,這周身的氣派,果然不同凡響。
“ 你若是再不動。”天驚墨看着望着他發呆的花見月,伸出手指,指上火光乍然。
花見月湊過腦袋,一口氣吹滅了他指尖的火光,嬉皮笑臉的問:“昨夜你說教我自保之力,可是當真。”
“自然。”
“可你是捉妖師,我是個小妖,你如何教我?”
“你既都說了你是小妖,想不明白也是正常的。”天驚墨緩緩靠近花見月“你若是再啰嗦”說着指尖又燃起火光。
“氣大傷身,嘿嘿。”
花見月二話不說趕緊抓過筆,一筆一筆的認真标注起來。
這懋原輿圖可真夠大的,畫上了每一個犄角旮旯,鋪在石桌上滿滿一張,這石桌太高,花見月隻能站起身來标注,她腿傷還未好,手上昨夜還被玄雕啄傷,一手一腳都不利落,隻能圍着石桌轉圈标記。忙活了一個時辰,才堪堪标注完。
天驚墨看着标注好的的輿圖眉頭一皺,叫來時令,讓他拿着輿圖帶着青州城的天師去懋原。
花見月覺得他就是不信自己。
“你這人,又要我标注,又不相信人。”
“信不信的,自然會見分曉。”
花見月不置可否,忙活這麼半天,她也累了。自己倒了盞茶,氣定神閑的喝起來。該說不說,這天師府的東西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