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貓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走到天驚墨身邊,腳上的金環也慢慢松開。
“為何?”白貓不語,隻是搖搖頭。
天驚墨這一符咒并不會對花見月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他不明白白貓眼裡一轉即逝閃過的絕望代表什麼,而且花見月身為妖物為何會被其他妖物上身?
白貓不說話,而花見月隻是目視前方,渾然沒有任何反應。若是一直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符咒不行,天驚墨畫地為陣,以花見月為陣眼,施以馭妖之術,逼迫妖物離開花見月的身體,這一陣法,一般隻在妖物上人身之時用,用在一個妖身上,他這也是第一次。
紅霧鑽進花見月身體裡,帶着一股冰涼的寒意,花見月恍惚間跌落一片白茫茫的霧中,霧中人影錯錯,然後,她就陷入了一陣渦流之中。
她的身體輕飄飄的懸浮在空中,而四周則全是白茫茫的霧色,冰冷刺骨,她緩緩伸出手去觸摸,霧色慢慢彙聚在指尖,變成一道青煙,急速鑽進她的指尖,随後花見月腦子莫名出現各種畫面交錯,都是她沒有見過的人,他們談笑風生又或是掩面哭泣,人來人往;她還看見很多未化形的妖物,或是面容猙獰或是歇斯底裡的咆哮,她想伸手去觸碰,可揮手過去隻有指尖的冰涼,她甚至都看不清他們的面容。
接着畫面開始模糊,似斷非斷,時有時無,她感到一溫熱的觸感直擊腦門,接着心口突然劇痛。
她不想再看了,可她越是抵抗,這種痛感便越是明顯,折磨得她使想崩潰逃離,卻又毫無作用。她的嘴角開始流血,那是劇痛之下她咬碎的血肉,随後一口濃烈的腥味彌散開來,一口心頭血湧上來。
噗。
花見月吐出一大口血,渾身散力向後倒去,天驚墨眼疾手快,瞬移到花見月身後,一把接着即将摔倒在地的花見月,他看着花見月緊閉的雙眼中流下一行血淚。
紅霧自她額間飄散而出,困在陣中,胡亂沖撞,發覺出不去,刹那之間紅霧散開,一個紅衣女子慢慢浮現。
女子披頭散發,面容猙獰。
他看着抱着花見月的天驚墨,忽然仰頭大笑不止,指着天驚墨大聲說道:“你們這些人都該死。”
“天生萬物自有定數,生死豈在你一個妖物嘴中。”
女子惱怒,雙眼狠厲之色迸出,急轉身形以手為爪,直沖天驚墨面門而來,天驚墨抱起花見月一個瞬移閃躲,女子緊追不舍,天驚墨一腳踢開女子,女子化為紅霧避開,下一瞬又凝聚成型直撲他懷中的花見月而來,花見月受到震動,昏睡間眉頭一皺,一隻手緊緊拽住天驚墨的衣襟,接着一口獻血吐在天驚墨胸口,天驚墨心神一收斂,屏氣凝神,電光火石之間嘴中輕念,騰出雙指一道符咒飛出,符咒自帶金光直擊女子心口,沒入胸腔,登時又飛回天驚墨手中。
女子被釘在原地,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空洞的胸口,錯愕間似是不可置信。
“捉妖師也會憐惜妖麼?”
天驚墨看着她不語,女子歪着頭好像一定要等這個答案。可她身形自胸口空洞開始慢慢消散,化作一地殘損花瓣,直到完全消失,連同她最後若有若無的歎息聲也消散在風中。她也沒聽到天驚墨的回答。
妖物已除,陣法便去,法陣之中唯有留下一顆小小的妖丹。
天驚墨看着地上捉妖師的頭顱,還有昏死過去的另一天師。叫來青州城的兩個小天師,把他們都帶回天師府。他自有處理。
小天師趕緊找來布袋套住頭顱,扛着暈死的天師離開。
被妖氣震開的老圖這才爬起來,除了無涯,他這其實算第一次真正見到妖,以前隻聽過妖物奸邪兇狠,遇到花見月和無涯後自以為是人族的偏見,妖也不都是邪惡的,今日得見,想來他們兩才是少數。如今早就吓得魂不附體了。隻能等到天驚墨除了妖物這才敢戰戰兢兢的過來。
老圖看着天驚墨抱着花見月,伸過手準備把她接過來,忘了自己手上還拎着牛肉和酒,就這樣提着肉和酒伸到天驚墨面前。
天驚墨冷漠的撇了一眼老圖,抱着花見月往天師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