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圖收拾完東西,花見月腿腳不利索,叫上老圖,兩人在青州城閑逛。
這青州城什麼都好,人多熱鬧,主要是還能經常看見搭夥的尋骨士因為賣出妖骨的價格分配不均吵架,這可比什麼雜耍戲法都好看。花見月和老圖來到常來的那家茶肆,依舊是臨街靠窗的位置,來上一盞清茶,兩碟點心,看着青州城一如既往的繁華熱鬧,這一坐就是一下午。
直到日暮西下,落日的餘晖交錯着青磚綠瓦,朦胧的光影沉沉疊疊,日月交換,兩邊鋪子都開始點亮燈籠,登時亮如白晝,真是别有一番景象。
旁邊的青樓賭坊,一到夜裡更是喧鬧不止,花見月瞧着賭坊心思微動,帶着老圖出了茶樓直入賭坊。
花見月覺得賭這個東西,真的很有意思,好像生死就在一線之間,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吊着她的心也是七上八下。花見月愛賭老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這青州城尋骨士很多,很多換了銀錢都是花在青樓賭坊了,可老圖對賭坊無意,對青樓更是無感,雖然他是個酒肉和尚,但好歹入過佛門,不說有佛性吧,好歹有點自制之力。
花見月和一衆賭客目不轉睛的盯着骰子手開盅,老圖呆了半響,賭坊吵鬧,覺得無趣,自己一個人出來,走到隔壁酒樓要了兩斤牛肉,一斤烈酒,拿着東西到賭坊門口,準備一邊吃一邊等花見月,還沒等老圖坐下來,就見到花見月眉飛色舞的從賭坊出來,手裡還拿着兩塊銀錠,可見是赢了。花見月此人十賭九輸,老圖今日倒是見了個稀奇。
老圖朝她掂了掂手裡的酒,明日要走,今日可得好好喝兩杯。
就在這時,忽然身後幾聲尖叫,人群裡有聲音大喊:“有妖怪。”緊接着人們四散奔逃,一瞬間原本熱鬧的街市,哭喊聲,驚吓聲,尖叫聲連成一片。街道上全是老百姓受驚逃命弄丢的物件,還有小攤販打翻的東西,人潮很快就跑完,空無一人的街市僅剩兩邊鋪子禁閉大門。
花見月擡頭就看見引起恐慌的妖怪。
隻見一團紅霧漂浮在半空中,紅霧之中隐約能見到有一男子的頭顱,似乎被一隻手緊緊抓住,忽隐忽現。地上男子的身體脖頸處還在不斷往外冒血,男子身着金絲白衣,一看就是個捉妖師。紅霧不遠處房檐上還站着另一個白衣男子,發鬓缭亂,胸膛處還有斑駁的血迹,單手持劍,厲鋒直指紅霧。
花見月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妖怪當街殺人,震驚得她瞠目結舌。
這青州城也是不太平了嗎?
白衣天師一聲厲喝,淩空躍起,劍氣淩冽,直沖紅霧而來,紅霧陡然一個瞬移,登時飄在白衣天師身後,一團霧氣朝着白衣天師傾洩而下,天師調轉身形,反手用劍一擋,紅霧之中發出一聲凄慘尖叫,繼而四周紅霧彌散,包裹住白衣天師,白衣天師變換招式,口中心決一念,劍氣大增,直劈紅霧正中,紅霧驟然一收,霧氣中抛下一個頭顱,天師心神一動,趕緊去接住同伴頭顱,紅霧尋到時機,直沖天師心口。
噗,一口血霧噴向紅霧,白衣天師從半空摔落,猛然吐血不止,暈死過去。
紅霧緩緩飄至天師面前,霧中一陣尖利笑聲。
老圖早已吓得雙腿發軟,瑟瑟發抖,躲在花見月身後拽着她的衣袖哆嗦個不停。
花見月呆愣半晌,這時才想起逃跑,雖然她也是小妖,但是惜命,她這一生還沒見過如此兇悍的妖物,她隻是個普普通通找妖骨的無名小妖罷了,小黑不在,她哪裡是這些妖物的對手。
花見月拉起老圖拔腿就跑,一個轉身紅霧急轉而下,裹挾着一道勁風震開老圖,直對花見月面門。
她隐約聽到霧中飄出呢喃低語,然後看着紅霧中隐隐浮現一個女子的臉,幽怨,悲傷,絕望而迷茫,花見月心中一冷,竟不知不覺朝紅霧伸出手去,紅霧感知到,緩緩靠近。
喵!
一聲尖利的貓叫,白貓不知何時跑來,一縱身撲向紅霧,躍至半空又狠狠摔下,腳上金環逐漸收縮,越來越緊,腳下金環束縛妖力,眼見紅霧逼近花見月,白貓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響徹雲霄。
天師府收到消息時,府裡隻有兩個看門小天師,小天師門不敢耽擱,趕緊禀告給了天驚墨,天驚墨帶着小天師一路趕來。幾人剛走到街口,就突然聽到一聲尖利的貓叫,緊接着就是一聲凄厲的慘叫,天驚墨聽出就是花見月一起的貓妖,他趕緊加快步伐往裡走。
隻見花見月站在一團紅霧下方,朝着紅霧伸手,紅霧彙成一條細絲,正欲從花見月指尖纏繞而下。
天驚墨起手捏訣,一道符咒帶着金光自手掌而出,直沖紅霧正中而去,就在符咒靠近紅霧的那一瞬間,紅霧加速纏繞,瞬間沒入花見月手中。
花見月木然站在原地,雙眼失神,一動不動,天驚墨兩指為筆,在花見月額頭畫符,還未畫完,就見她渾身顫栗,眉宇之間痛苦不堪。
“不要,不要對她用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