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見月和天驚墨雙雙盯着老圖,眼中淨是鄙夷,花見月無奈說道:“你還真是活閻王,把你放在滾燙的茶水裡泡一泡,你看行嗎?”
“他們不是山精嗎?”老圖撓撓頭,不是說山精滋補,若是可行,可以給無涯喝下,說不定能早點醒。
天驚墨倒是看出老圖心思,淡淡說道:“已經給他用了天師府秘藥,秘藥入他妖身需要緩和幾日,不須要山精滋補。”
老圖輕噢一聲,已經好幾日了,應該快了。
日落時分,地勝天才一臉倦色從官府回來。老圖閑來無事,自告奮勇充當起了天師府的廚子,做的都是花見月平日愛吃的飯菜,現在他們跟着天驚墨,沒法靠變賣妖骨為生,花銷自然都算在天驚墨身上,好在他也不是小氣的人,倒是從未說過什麼,老圖自然就不客氣了,每天變着方給花見月做飯,一桌子好菜,引得花見月胃口大開。
“餓死小爺了。”地勝天一回來就正好看見他們正在吃飯,天驚墨坐在最上方,老圖挨着花見月,他可不想挨着他坐,一屁股坐在花見月旁邊。毫不客氣拿起桌上雞腿,囫囵幾下吃得滿臉是油,天驚墨慢悠悠放下筷子,像是打量逃難的難民,地勝天不理會天驚墨的目光,又伸手拿起個雞腿啃起來。
“你去查明白了嗎?”天驚墨輕聲問向他,花見月趕緊豎起耳朵聽,地勝天嘴裡包裹真飯菜,大概簡單說了幾句,大意也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才子有心佳人無夢。
花見月随口問一嘴:“他不知那女子是妖?”
“哪能不知啊,不僅他知道,他們一家子男女老少都知道。”這倒是稀奇,花見月繼續好奇問道:“那他千裡迢迢找她就是為了想和她在一起?他是不知道她無意于他嗎?怎地還糾纏不放。”
地勝天無力搖頭道:“他偏說青娘對他有意,隻是礙于人妖殊途。”
花見月瞟了一眼天驚墨,試探問道:“人妖也能,在一起?”天驚墨還沒回答,地勝天就搶先毫不猶豫說道:“當然不能,妖性邪惡,人族躲之不及,他們那一家子腦子都壞了,若是人妖能結合,不知生出什麼怪物,那還要我們天師府做什麼?”
話一出口,地勝天才反應過來,花見月也是妖啊,他當着她的面說這些也太讓她難堪了吧,連忙轉頭去瞧花見月的臉色。
花見月淡淡一笑,面上沒有太多情緒,意料之中的事罷了,她隻是覺得少有書生這般,家人都知道青娘是妖,竟還默許他不遠千裡追尋至此。
飯桌上的氣氛又陷入沉默,花見月吃完說了一句我去看看小黑,便走了,老圖屁颠屁颠的跟上,隻留下地勝天和天驚墨兩兩相望,地勝天撓撓頭,滿臉不解,好像他每次都能終結話題。
天驚墨暗暗搖頭,頗為無奈,直言不諱是他的優點,口不擇言也是他的缺點,他這不是當着瘸子的面數落人為何腿瘸嗎?花見月雖是妖卻也是個女妖,原本還以為就時令是這樣的性子,沒想到又來一個。
天師府如今一片狼藉,老圖和無涯擠在一個屋子,屋子有些四面漏風,還是老圖把能擋風的物件都搬到床前,擋住風口,床頭上還擺着一堆北海銀魚,老圖心思簡單,隻覺得不管受多重的傷,吃頓好吃的就會好了。
花見月坐在無涯床頭,這還是她們認識以來第一次見他昏睡這麼多日,眼見他銀白的毛尖幹枯沒有光澤,心中不免也是一陣心酸,他是最愛幹淨的,一日恨不得打理千百回。
老圖站在一旁,想安慰她兩句,又不知說些什麼,隻能站在一旁低聲勸解她。
咚咚咚咚,急促的敲擊聲傳來,兩人不禁回頭看去,就見地勝天手足無措的站在門口。
“我,我有話想找你說。”地勝天有些局促,他本想敲門,才發現無門可敲,門口位置隻有個破爛的框架,他隻能往門框上叩擊,本來按他往日的性格,大可以推門直入,不過他也猜到大約他自己說錯話了。
花見月跟他走出屋外,看着地勝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也猜到十之八九。
“你不必給我道歉,你又沒說錯,人妖殊途我豈能不知。”花見月坐在石桌旁邊,看着他扭捏的樣子覺得好笑,她怎麼會因為這話生氣呢,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沒腦子了。
地勝天聞言像是卸下一口提着的氣,反手拿出藏在身後的兩壇酒,哐當放在桌上:“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無涯還未醒過來,又何況哪個小妖整日呆在天師身邊都是這樣郁郁寡歡,今日我就以酒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