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說了,她和您的母親都來自同一個家族,這樣您應該也會覺得親近。”
兩人站在平台窗邊,剛剛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子。
窄臉,薄唇,一身條紋西裝,眉目有些懇求的意思。
另一個人面對打開的窗戶,頭發被寒風吹動,雪白的衣領貼在頸側,雪花飄進來。
他的聲音嘲諷,“親近?是亂/倫的那種親近嗎?”
“這...陸總,姜小姐和您的母親是隔了好幾代的親戚,她身上那點血緣早就不會影響到什麼了。”
條紋西裝擦了擦冷汗,小心觑着對方的臉色,“陸總...您看?”
“不去。”
“那董事長那邊....”
“直說就行。”
“.....好,好的。”
條紋西裝猶豫着,又道:“陸總,還有件事。”
“說。”
“在這邊的工作結束了,陸總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呢?”
斜對着他的男人聽後,緩緩轉過身,黑發柔動,膚色蒼白,鋒利的眉下瞳色冰冷。
他手裡夾着一支煙,紅光微閃,一縷白霧從唇邊升起。
沒有說話,他就這樣盯着對方不斷低下的眼睛。
半晌,沙啞冷沉的聲音響起。
“徐城,你當年對我似乎不是這個态度?”
徐城冷汗直冒,垂在腿邊的手開始發顫,“...不..不知道您什麼意思?”
“忘了啊....”
指尖輕彈,滾燙又短暫的煙灰落在徐城臉上。
徐城抖了一下,又穩住自己。
“陸總,我絕對沒有背叛您的想法,隻是再待下去,總部那邊會有意見。”
“是嗎?”
細長的鳳眼在白霧中眯起,“總部會有意見....你其實擔心的是董事長會有意見吧?”
喉嚨滾動,徐城鼓起勇氣道:“總部的意思就是董事長的意思,我這樣說隻是想讓您不要多慮,我确實是真心為了您的工作安排着想。”
“嗯.....”唐玉輕拍了拍徐城的臉,“我相信你,徐城。”
他夾着煙,煙頭往下,遞過去,俊美的臉龐露出一抹,标準的,很有禮貌地笑容。
徐城戰戰兢兢地擡起手,手心向上,攤開。
窗邊寒風瑟瑟,身體已是一片冰涼。
身前的人高大,俊美,看上去優雅得體,可掌心的滾燙,刺痛,叫人恐懼的不敢發出一聲痛呼。
熾熱的燙消失的很快,相比這種轉瞬即逝的痛,無形的恐懼更令徐城心驚。
“當年你還在那位少爺手底下,如何對我,我不計較,但是...”話音一轉,男人撚開手背上的煙灰。
“你不該去打擾她。”
他将徐城扶正,變臉似的,揚起眉頭,“你不是一直想超過你師姐嗎?放心,以後隻要不再發生這種事,好好聽話,我會給你機會。”
“聽見沒有?”
........
已經熄滅的煙頭被徐城攥在手心,壓迫感随着對方的離開而逐漸消失,
他死死抓住手腕,顫抖着,身體失去力氣,傾靠在牆壁上。
........
過了飯點,食堂裡沒什麼人,員工都在打掃衛生。
唐玉被門外的一個員工喊住,小夥子看上去有些疑惑,“那個女生的手機沒找到嗎?”
“我剛剛喊她她也沒回頭....”
愠怒未散的瞳孔因這句話而放大,唐玉一下子僵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她是誰?”
“就是手機的主人啊?你剛剛沒看見她過去?”
見唐玉仍舊一副失了魂的模樣,員工以為是自己說的不夠清楚,便回憶道:“她穿着沖鋒衣,長頭發,長得挺高的,眼睛顔色有些特别....”
員工指着唐玉剛剛推開的門,“我告訴她是一個男的拿走,往那邊去了,她就跟過去了。”
幾乎停滞的心跳一下子狂跳起來,唐玉下意識抓緊對方的手臂,追問:“她走多久了?你還記得時間嗎?”
“大概五分鐘?反正不到十分鐘....我也記不太清了。”
感覺對面的人狀态不對,員工這才有些回過味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沒有....謝謝....”
唐玉松開他,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電梯裡,樓層越來越接近,他抱着自己的手,咬着手指,眼神驚惶。
她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怕?
她會不會覺得我很虛僞?
她會不會覺得我很...惡心?
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
不....不....不會....
他用力甩了甩頭。
不會。
景安不會。
手腕好癢,手指也癢。他瘋狂抓撓着手腕和手指上的傷痕,蒼白的皮膚破開,出現血紅的痕迹。
‘叮’
他停下,壓住喘息。
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唐玉。
打開即将關閉的電梯門,他步履從容,踏入她所在的辦公樓層。
他目不斜視走向該層最近的一間領導辦公室,許多員工悄悄打量着,竊竊私語。
皮鞋踩在鋪着地毯的地面,沉穩,又安靜。
餘光裡,她始終看着電腦,手指快速落在鍵盤上。
工作很忙嗎?
秦巴威又罵她了?
是不是很累?
我要不要幫她?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我不能這樣做。
她不喜歡,我就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