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星竹曾經以為京市是自己的家鄉,直到唐家破産,她被父母帶回淮甯。
一朝從京市來到這個普普通通的地方,她也不再是光鮮的唐家大小姐。
剛回來的那段時間,她被丢到一個鎮上的高中讀書,裡面全部都是以前從來都不會多看兩眼的人。
“我要回京市!!”她這樣對父母吼道。
“星竹,你聽話,咱們家和以前不一樣了,好好上學,不要多事。”
唐星竹撅着嘴巴,瞪着媽媽,半晌,她用力哼了一聲,摔了門,包都不背就回了學校。
“唐星竹,為什麼不帶課本?”老師問。
“忘了。”她冷漠道。
老師還想說什麼,她的同桌就将自己的課本挪過來,“沒關系的老師,她可以和我一起看。”
唐星竹偏頭看了這位同桌一眼,臉蛋瘦瘦巴巴,頭發毛毛糙糙,衣服又長又短。
“關你什麼事啊!”
她突然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這種落差感的暴躁持續了一個多月,一個多月後母親因為操勞住院,她趴在病床邊上哭了一個下午,才認命背上書包,老老實實去學校。
那位同桌無端遭受了她一個多月的冷眼,已經和老師申請了換位置。
唐星竹終于感受到遲來的愧疚,于是主動給那個叫景雲芝的女同學送新衣服新鞋子,又拉不下臉,搞得對方以為是在羞辱她。
“我才不要你的東西!”
嶄新的衣物被丢到腳下,染上了泥痕。
唐星竹火氣上來,一腳踩在上面,印上大大的鞋印,對那個瘦小委屈的前同桌大聲道:“不要就不要!我也不要别人丢回來的東西!”
說完又狠狠踩了好幾腳,氣沖沖走了。
從此她再也不搭理景雲芝,景雲芝也巴不得她不搭理。
某天她偷偷聽見父親說實在不行塞點錢讓她去上大學。
唐星竹心裡一喜,所以即便對母親保證了會好好學習,卻還是天天上課睡大覺,被喊家長也無所畏懼。
父母都這樣做好準備了,那她還學個屁啊!
在淮甯的這幾年,唐星竹從未将這裡當做自己的家,她無比渴望回到京市。
終于在高中畢業那年,父母靠着以前的關系,将她送回了京市的大學。
一直以來的郁悶皆一散而空,她在學校裡參加各種感興趣的活動,組建社團,性格開朗,交了很多好朋友。
也認識了衆所周知的花心校草陸遠時。
唐星竹最開始喜歡的是他那張臉,可尚還年輕的她很快就無法自拔地愛上他這個人。
即便陸遠時是個爛人。
兩人分分合合,每次都是她去挽回,朋友們從最開始的勸說到後來的無奈,直到大學畢業,他要去國外進修。
她也想追過去,在被父母得知這段戀情後收到了人生中第一個巴掌。
“星竹!你知道咱們家怎麼會被趕出京市嗎?”
“就是因為那個陸家做局!咱們家大部分财産都被陸家那群賤人吞了,你喜歡的那個陸遠時是咱們的仇人!!”
聽到這些話,唐星竹是很震驚的,但她更難受的是父親會打自己。
她跑了出去,在黑夜中邊哭邊走。
夜晚沒有一顆星星,很沉悶,唐星竹卻收到了陸遠時的來電。
接通後,她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哭聲,也不說話。
那邊傳來輕盈的呼吸,“這麼舍不得我?”
不知是恨他家導緻自己家基業盡毀,還是愛他這幅什麼都不關心的态度。
唐星竹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得到的太多,所以才這麼犯賤,一次又一次地貼上去。
“你是個王八蛋!你不要臉!你和你家都是不要臉的王八蛋!!”她不會說髒話,罵來罵去就這兩個詞。
聽見她的罵聲,陸遠時似乎也不生氣,笑了一下。
“嗯,我是王八蛋,我還不要臉。”
“那你願意和我這個不要臉的王八蛋一起出國嗎?”
..........
“什麼?”
唐星竹愣住了,她竟然可恥地聽見了自己的心在狂跳。
回頭看向自己家亮起的燈火,陸遠時低沉又慵懶的聲音再次響起,“小星星,你願意和我離開嗎?”
在心裡和父母瘋狂說對不起,唐星竹沒有怎麼猶豫,回道:“願意!”
當天夜裡,她偷偷拿走護照和證件,頭也不回奔向了機場。
那些害怕的情緒,全在看見等候在入口處的修長身影時消失了。
他接住她沖過去的身體,用力抱緊,唐星竹聞見充盈的香味,聽見陸遠時溫柔的笑。
“小星星,以後我們不會再分開了。”
那個時候,她丢下了一切,以為會和他永遠在一起。
可進修結束後,陸遠時像是變了一個人,連一句告别都沒有,悄無聲息離開了。
在新聞上看見他和那個姜小姐結婚消息時,唐星竹天都要塌了,被媒體拍到的兩人看上去那麼般配,他笑的那麼幸福。
她立馬趕回國,被等候許久的父母逮住,帶回了淮甯。
“你不許再去見他!唐星竹,你難道真的想當第三者嗎?”
母親的眼神刺痛了她的心,她委屈說道:“可是....可是明明我才是最先和他在一起的人啊?”
“但是他現在結婚了!他有妻子!今後也會有孩子!你不許去見他!聽到沒有!”
大門關上,父母将她看管的很嚴,唐星竹無法出遠門,整日以淚洗面。
被關了大半年後她終于冷靜下來,卻又突然聽說那位姜小姐早已懷孕的消息。
那一刻,唐星竹在想,陸遠時真的喜歡上姜小姐了嗎?他竟然真的想和姜小姐生孩子?
那她算什麼?那他以前的濫情算什麼?
她裝了幾個月的乖巧,終于忍不住再次偷跑出淮甯,卻進不去京市那座山林别墅。
跟不要命似得,唐星竹從護欄縫隙擠進去,徒手在那些亂石雜草中穿梭,也算是命大,沒死。
但腿傷了。
她被别墅的阿姨發現,都準備叫警察了,被一道聲音阻止。
“蔡媽媽,不要報警。”
都說孕期的女人會有一種溫和的神性,唐星竹在看見姜瓷時就完全理解了。
她穿着杏色的針織長裙,黑色的長發披在肩頭,皮膚透白,五官像水墨畫中的人物,清晰,漂亮。
她走過來,手裡還拿着一隻去了刺的玫瑰花。
“你好,有什麼是我能幫助你的嗎?”
望着姜瓷黑色的、溫柔的眼睛,唐星竹像啞巴了,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後退,忘記自己的腿受傷,一下子倒在地上。
“你沒事吧?”
姜瓷連忙來扶,她的手那麼幹淨,那麼白。唐星竹又看見自己身上到處都是髒兮兮的,忽的大哭。
“你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