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不用想案子的事。"蕭成功頓了頓,"對了,幫我轉告林星澈,節哀,什麼時候辦事叫我。"
沈放挂斷電話,轉身看見林星澈正站在不遠處看着他。
她的眼睛有些紅,顯然是聽到了剛才的對話。
"不用請假的。"她輕聲說,"你還有案子要處理。"
沈放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案子可以等,你更重要。"他停頓了一下,"而且,我剛才說的是真的。以後,我會一直陪着你。"
林星澈抿了抿嘴唇,眼淚又湧了上來。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很累,也很想哭。但同時,在這巨大的悲傷中,她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任由沈放把她攬入懷中。
傍晚,沈放和林星澈回到家。經過一整天收拾父親遺物的疲憊,林星澈的臉色格外蒼白。
任莫言早就等在門口,手裡提着外賣:"我買了點吃的,怕你吃不下,特意多買了點雞湯。"
林星澈勉強笑了笑:"謝謝。"
三個人圍坐在茶幾邊,打開外賣盒。沈放給林星澈夾了塊魚,卻見她隻是機械地撥弄着米飯。
“吃點吧。”他輕聲說,“你從早上到現在什麼都沒吃。”
林星澈沒有回應,目光飄忽地盯着茶幾上的外賣盒,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掙紮。
沈放和任莫言開始談起李佳佳的事情。
“她父親來過醫院嗎?”沈放放下筷子問。
任莫言點點頭,歎了口氣:“來過,但就說了句‘都是這死丫頭自作自受’,轉身就走了。她媽倒是哭得死去活來,可根本幫不上忙。”
“所以,”林星澈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飄在空氣裡,“她不是第一次自殺,對嗎?”
沈放和任莫言對視一眼,顯然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有些措手不及。
“上個月她想跳樓,被我們救下來了。”沈放最終回答,聲音依舊冷靜。
“為什麼?”
"她和張家浩僞造了一起綁架案,勒索她父親一百萬。"任莫言接過話,"那男孩家裡因為她父親的車禍......"
"等等。"林星澈突然打斷了任莫言。雖然剛剛失去父親,但她的眼神依然敏銳,"一個女孩會願意為别人僞造綁架案,甚至冒着坐牢的風險去勒索自己的父親,這聽起來不太對勁。"
"不是因為那男孩的家庭困難嗎?"任莫言皺眉。
林星澈的聲音有些疲憊,但依然清晰,"一個有躁郁症的女孩,選擇和一個家裡因為她父親車禍而困難的男孩一起僞造綁架案......"她輕笑了一聲,"這哪是什麼愛情故事。"
"或許不是這麼簡單。"林星澈的聲音很輕,但語氣異常堅定,"一個女孩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吸引父母的注意力,背後一定有更深的原因。而且你剛才說她有躁郁症,卻不肯好好吃藥。這不是簡單的叛逆。"
沈放微微傾身:"你的意思是?"
"我不确定,但她的表現——極端、自毀、疏遠親人......"林星澈擡眼掃過二人,"這很像是長期受到某種傷害後,才會有的反應。而且她不信任父親,隻能靠自己對抗。"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任莫言有些驚訝。
"因為我也經曆過校園霸淩,"林星澈平靜地說,"從小到大,總有人說我窮,說我沒媽。但我不在乎,誰敢欺負我,我就跟誰幹架。他們嘴上說我野,背地裡不還是慫了。"她的眼神閃過一絲懷念,"而且我爸,雖然窮,但從來沒讓我覺得自己比别人低一等。每次我打架,他都是先問個原因,再教育我下次别這麼沖動。"
她低頭笑了笑,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哽咽:"所以我才更能理解李佳佳。她有病,卻沒人理解;被欺負,卻沒人保護;連親生父親都覺得她自作自受......"
沈放和任莫言面面相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他們沒想到,一個剛剛失去父親的女孩,竟然能如此冷靜地分析出另一個陌生人的處境。
"先回局裡跟蕭隊彙報一下吧,"任莫言看了看時間,"這個案子看來不簡單。"
"嗯。"沈放點點頭,看向正在填寫文件的林星澈,"星澈,我得回趟局裡。你......"
"沒事,你去忙吧,"林星澈頭也沒擡,聲音平靜,"早點回來。"
沈放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叮囑道:"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辦完手續我就回家休息,"林星澈擡頭對他笑了笑,雖然笑容有些勉強,"你放心。"
"蕭隊肯定還在局裡,"任莫言開着車說,"這種惡性案件,得重新立案調查。表面上看是僞造綁架案和自殺未遂,但背後涉及校園霸淩的話......"
"會很棘手。"沈放皺眉,"學校肯定想壓下來,李佳佳父親也未必配合。"
"所以才更要查。"任莫言的語氣堅定,"不能讓這些孩子在明知有問題的情況下還繼續遭罪。"
窗外的夜空沉沉,幾顆零星的光點在遠方閃爍,像是瀕臨熄滅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