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擡眼看了他們一眼,眼神平靜,語氣依舊冷淡:“你們倆怎麼還沒走?”聲音平淡,但透出一絲不耐。
常誠聳了聳肩:“既然你還不走,那我們也就不急着走了。”他笑得有點無奈,顯然在沈放這冷冽的氣場面前,倆人并不打算再多糾纏,直接轉身準備離開。
朱子墨咳了一聲,目光随意地掃了一下桌子:“沈隊,你也該休息了,别把自己逼得太緊。明天還得繼續工作。”他的語氣帶着關心,卻被沈放的冷淡回應壓制住了。
“我知道。”沈放低聲說了句,起身穿上外套,走向門口。
“那我們就先走了,沈隊。”常誠和朱子墨交換了一個眼神,默默退出了辦公室,留下沈放在這片寂靜的空間裡繼續思索。
"我就說他跟那個林總監肯定有事,"等走到樓梯拐角處,常誠壓低聲音對朱子墨道,"你啥時候見過沈隊發呆?平時雷厲風行的,今天跟丢了魂似的。"
朱子墨偷瞥了一眼走在後面的沈放,小聲回道:"那林總監确實挺漂亮的,今天開會的時候我看見了。不過沈隊這性格,誰敢問啊?"
"噓,"常誠扯了扯朱子墨的袖子,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别讓沈隊聽見。你想挨收拾啊?"
到了停車場,朱子墨正要跟常誠說話,看見沈放走過來,趕緊閉上嘴。
"常誠,"沈放叫住正要離開的兩人,語氣平淡,"明天讓你查的資料記得早點給我。"
"好嘞沈隊,"常誠立刻答應,偷偷觀察着沈放的表情,"我馬上就查。那個...您早點休息。"
沈放點點頭,轉身走向自己的車。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後,朱子墨才小聲問:"沈隊一直都這樣嗎?看着挺吓人的。"
"這算好的了,"常誠搖搖頭,聲音壓得很低,"你是不知道,我剛來的時候,那才叫吓人。整個人跟塊冰似的,誰都不搭理,天天就撲在案子上,跟...跟和全世界有仇似的。"
朱子墨一臉驚訝:"真的假的?那現在..."
"現在已經好多了,"常誠望着沈放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至少偶爾還能看見他笑一下。"
遠處,沈放的車發動了。他看了眼手機上林星澈發來的會議安排,簡短地回複了"收到",便把手機扔在副駕駛上。
夜已經深了,沈放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天花闆上的影子随着窗外偶爾經過的車燈晃動,像他此刻焦躁不安的心緒。
他盯着那片靜默的白色,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出林星澈的身影。白天在局裡與她的短暫相遇,她的态度像一把無形的刀,在他心裡割開了一道口子,久久無法平複。
他拿起手機,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開了她的朋友圈。每一條都顯得格外精心,卻又透着疏離。
大多是些風景和旅遊照片:南美熱帶雨林裡的晨霧,歐洲古堡前的斜陽,非洲荒野上的星空。她的生活與他似乎毫無交集,也從未透露過任何私人的信息。
沈放一條條往下翻,眼神微動。林星澈的夢想一直是去看遍世界,如今她做到了。照片裡的她總是那麼自由灑脫,仿佛從未被任何東西束縛過,包括那段往事。
他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為她實現了夢想而欣慰,卻又因那些再也無法參與的時光而失落。正當他凝視着一張林星澈站在雪山前的背影時,拇指不小心碰到了屏幕。
【你拍了拍林星澈。】
幾個字突然跳了出來。沈放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失誤,連忙退出界面。但顯然已經晚了。
幾秒鐘後,林星澈的消息彈了出來。
林星澈:這麼晚了還不睡,沈隊有事?
沈放定了定神,按下了回複鍵:“沒注意手滑了,抱歉,沒什麼事。”
林星澈隔了許久才回了一句:“那早點休息。”
簡短的幾句話,語氣平淡,卻讓沈放不禁再次凝視着手機屏幕。她的字裡行間似乎什麼都沒說,卻又讓他感覺有些微妙的變化。他不确定自己讀出了什麼,隻是深吸了一口氣,放下手機。
回憶像潮水一般湧上心頭。她曾經年輕時的倔強,她失去父親後那雙無助的眼睛,沈放曾拼盡全力保護她,卻在最終選擇了放手。
“你走吧,離開這裡,離開我。”這些話,他至今無法忘記。那時,他覺得自己無力給予她想要的未來。
窗外的風聲輕輕低吟,夜色安靜,隻有他自己的呼吸聲在耳邊回蕩。沈放拿起手機,看着屏幕上她最後的回複,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再發出任何消息。
他靠回床頭,閉上眼睛,盡管思緒依然雜亂,卻終于能稍微安靜下來。
深夜的卧室裡,沈放正準備睡下,警局同事突然打電話過來。
"喂。"他猛地坐直身體,聲音裡還帶着幾分倦意。
"老沈,你要找的人有消息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壓得很低,"記得你說查林星澈有沒有親人?我們還真找到一個,如果之前的對比沒錯的話,應該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
沈放的困意瞬間消散,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
"這人本來是外地人,在合意村租房子住。要不是這次案子需要做DNA比對,都發現不了和林星澈有關系。"對方頓了頓,"你要的報告明天到警局給你。"
沈放沉默片刻,眉頭緊蹙:"明白了,辛苦。"
挂斷電話後,他在黑暗中坐了很久。窗外的路燈光透進來,在地闆上投下一片昏黃的光斑。他摸索着點燃一支煙,火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這個意外發現,或許會讓一切都變得更加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