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想起雪兒的目光,那目光如同冰針一般,總是刺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去。她微微蹙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腰間的傳令牌,冰冷的觸感讓她稍稍回神。她側過頭,看向身旁的伏禦,聲音輕而堅定:“師兄……我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伏禦閉着眼,眉宇間透出幾分疲憊,唇角微微下垂,仿佛承載着千斤重擔。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聲音低沉而沙啞:“可沈觀……能信嗎?更别提如今雪兒被他诓騙做了東界妖王,與正道不合啊……”
梵音定定地看着他,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她抿了抿唇,良久後才緩緩點頭,字字清晰地道:“按照目前三起案件的情況來說,幕後人就是聖主。沈觀的滅族案可能是被冤枉的,雪兒斷然不是黑白不分之人。正道自在人心,我願意相信雪兒相信之人。”
伏禦聞言,身形微微一僵,仿佛被什麼擊中了一般。他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掙紮,随即正色道:“一切聽你的。”
梵音的表情卻愈發無奈,她輕輕搖頭,聲音淡得像一縷風:“師兄,莫要一切聽從我的。你有自己的選擇,你不必一直跟着我。”
伏禦的唇角微微抿緊,幾乎難以察覺,但梵音還是捕捉到了那一瞬的緊繃。他轉過頭來,眸中透出一絲淡淡的哀傷,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師妹,你誤解我了。經曆聖主一戰,沈觀……幫助了我們多次,更别提雪兒……”他說到這裡,忽然頓住,仿佛有什麼話哽在喉間,終究沒有說出口。
梵音抿着嘴角,沒有反駁,隻是沉默了片刻。她的目光落在遠處的梅樹上,枝頭的積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輕聲問道:“師兄,此路一旦回去就沒有回頭路了。你與我不同,你還有得選。”
伏禦的臉上閃過一絲陰晴不定的神色,唇角微微上揚,卻帶着一絲慘然的笑意。他的聲音低沉,帶着幾分自嘲:“難道我與師妹多年交情,師妹連這點信任都不給我嗎?”
梵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的眼白微微泛紅,仿佛壓抑着某種情緒。她忽然展顔一笑,眸中的冷意瞬間融化,聲音輕快了幾分:“師兄,那一起回去吧?”
伏禦微微一怔,眸中閃過一絲錯愕。他慢慢轉動着眼珠,似乎在消化她的話,半晌才低聲道:“師妹?”
梵音不禁輕笑出聲,眸中帶着幾分調侃。她饒有興味地看了一眼伏禦,聲音淡淡,卻帶着幾分深意:“師兄,一直未曾感謝你。雪兒的脾性我一向了解,若非你陪着,斷然早已離開定律司了。至于沈觀……”
她頓了頓,眸中閃過一絲狡黠,“師兄若是争取,也斷然不會輸給他的。”
伏禦挑了挑眉,眸中閃過一抹不解。他略略瞟了一眼梵音的表情,正要做解釋時,忽然回想起雪兒受傷時自己心頭的那陣刺痛。他抿了抿唇,終究沒有開口。
梵雪呆呆地坐在院内,手中捧着一碗早已涼透的桂花釀。明明上一秒還歡聲笑語,下一秒卻人去樓空。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碗沿,眸中的光彩漸漸暗淡,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氣。她将臉埋進小黑燃燒的絨毛裡,低聲嗚咽着,聲音透過絨毛悶悶地傳出來,帶着幾分無助與委屈。
“嗚嗚……”
沈觀站在一旁,眸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神色。他的手指微微蜷起,似乎想要上前安慰,卻又在最後一刻停住了腳步。他的目光落在梵雪顫抖的肩頭,眸底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仿佛在壓抑着什麼。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梵音的靴底踩在積雪上,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她的眼圈微微發紅,聲音有些喑啞,卻依舊溫柔:“雪兒莫哭,阿姐回來了。”
梵雪蜷縮成一團,伏在小黑的絨毛裡不敢擡頭。她的手指緊緊攥住小黑的皮毛,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真的是阿姐嗎?”
梵音見她這般模樣,心中一陣酸軟。她放緩了語調,聲音輕柔得像一縷風:“你不擡頭,怎知不是阿姐呢?”
梵雪緩緩擡起頭,眸中帶着幾分怯意。她的目光在梵音臉上停留片刻,忽然撲進她的懷裡,緊緊抱住她。她的眸中立即流露出歡喜之色,聲音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壞阿姐,還知道回來啊!”
梵音輕笑出聲,眸中閃過一絲溫柔。她輕輕撫摸着梵雪的背心,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阿姐都跟你許諾了,不會再犯,怎會輕易失諾呢。”
伏禦站在一旁,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沈觀。他注意到沈觀的眸中映出的身影全是梵音,而非梵雪。那一瞬,伏禦的内心深處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悄然改變。他抿了抿唇,終究沒有開口。
沈觀卻仿佛沒有察覺到伏禦的目光。他的手指輕輕摩挲着手中的玉扇,眸中閃過一絲暗芒。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梵音身上,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的唇角微微上揚,帶着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聲音淡淡,卻帶着幾分試探:“若與我們妖族同流合污的話,你們的定律司弟子的名聲怕是不保了。你們可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