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突然在門外發出低吼,幽藍火焰從獠牙間溢出。它前爪焦躁地刨着地磚,火星在燒成炭化的門檻上烙出梅花狀的焦痕。
"瑾軒?"
元瑾軒聞言瞳孔驟縮,突然撲向供桌抱住牌位:"叔母啊!"
哭嚎聲裡混着牙齒打顫的咯咯聲,指尖卻死死摳住牌位,"瑾軒這就請高僧來做三天三夜法事——"
梵音:“.....”
沈觀:“.....”
梵音輕撫額頭,歎了口氣,“元瑾軒,最近修煉得如何?破鏡了嗎?”
元瑾軒顫抖的身體突然震了一下,瞬間轉頭道:“師姐!”
随後摟住梵音的腿,呼喊道:“太好啦!師姐你來了,叔父叔母!這就是我說的破案如神的師姐,她定會替你們找到真相的!”
他撲向梵音的動作像受驚的幼鹿,十指死死揪住她青衫裙裾,淚珠挂在顫動的睫毛上:"師、師姐!"
喉間哽咽混着抽氣聲,"叔父叔母在天有靈——"他忽然仰頭沖着牌位高喊,脖頸繃出青筋,袖口暗袋卻滑出半枚刻着蓮紋的銅符。
沈觀玄色錦靴倏地橫插進來,鞋尖精準抵住元瑾軒的鎖骨。他玉扇抵着少年眉心緩緩下壓,扇骨透出的寒意激得對方打了個哆嗦:"元公子。"
語調似浸了霜,"禮數二字,需我教你麼?"說話間餘光掃過梵音被攥出褶皺的裙角,指節在扇柄上壓出青白。
元瑾軒聞言一震,師姐竟還帶了人?
小黑突然從梁上躍下,青焰尾巴掃過元瑾軒發頂。
元瑾軒擡頭看了一眼沈觀,隻覺得有幾分與小七神似,再看了一眼身旁的小黑,他恍然大悟道:“仁兄莫不是小七姑娘的兄長?”
梵音:“....”
沈觀的身影似乎僵硬了片刻,眸色森森,慢慢道:“你怎會知?”
元瑾軒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不愧是兄妹,不僅神似,待人接物也如此相似。我怎會不知呢?”
沈觀有些好笑地瞅了他一眼,低聲道:“若元公子破案之時也能如此聰慧就更好了。”
元瑾軒隻覺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誰說不是呢,尖酸刻薄的勁是一比一複刻啊!
梵音擡起雙眸,神色微見凜冽,“好了。話說瑾軒,劉相是你叔父?”她目光掠過供桌下未燃盡的黃紙——朱砂符文竟是反着寫的安息符。
元瑾軒臉色頗為哀傷道:“是啊。許久未見了,前日在家中收到來信,卻沒想到竟是噩耗傳來。”
他頓了頓,頗為猶豫道:“師姐,我叔父一家是不是沈觀所戕害?我先前趕來之時就去大理寺看了案件卷軸,看着是與沈家滅族案一樣,同樣無人生還,同樣是青火焚宅。”
沈觀:“....”
梵音擡眼看了一眼沈觀的臉色,清了一下嗓子,正聲道:“瑾軒,此案還未開始查,查案最忌先入為主。否則,将錯過很多細節和真相。”
元瑾軒聞言臉色一正,他撩開外衣撲通一聲下跪道:“師姐,叔父一家死于非命。可瑾軒愚鈍,請師姐允我一同查案,為叔父一家伸張正義。”
梵音注意到他狠狠地咬了咬牙,眼白有些發紅,輕歎一聲,“快起來。你若有心便是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元瑾軒聞言立刻捉住梵音的手,倚上梵音的肩膀撒嬌道:“師姐~瑾軒全聽師姐吩咐。”
沈觀手中的玉扇快被捏得碎了,終于沒忍住擡手捏住元瑾軒的耳根子道:“你這小子.....給我老實一點。”
元瑾軒嗷嗚了一聲,“小七的兄長....我錯了,你快松開,快松開!”
沈觀目光晦澀不明,淡淡道:“喚我沉迎即可。”
梵音聞言眸子一動,隻覺得他聲音輕得像蛇信舔過耳廓,耳根子略微發紅,唇角細微抽動。
元瑾軒捂着被掐紅的耳根倒退三步,後腰撞上焦黑的梁柱。他揉了揉耳朵,怯生生道:“沉迎兄。”
沈觀忽然俯身,玉扇挑起元瑾軒的下巴。扇面映出少年瞳孔裡跳動的燭火,也映出他身後牌位突然滲出的黑血:"元公子,切莫大意啊。"
梵音劍鞘"锵"地格開玉扇,在兩人之間劃出火星:"瑾軒,去院中查看。"
她背對沈觀扶起少年時,指尖迅速拂過他後頸——那裡有塊與牌位血漬同色的朱砂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