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燭光在狹小的廂房内搖曳不定,似随時都會被黑暗吞噬。
五人一犬圍坐在破舊的木桌旁,桌上的清茶早已沒了熱氣,袅袅升騰的茶香在這壓抑的氛圍中顯得如此不合時宜。
梵音朝着元瑾軒淡淡道:“先說說你對此案的了解吧。”
“為何是我?” 元瑾軒瞪大了眼睛,聲音裡滿是不可置信,他的目光在衆人臉上來回掃動,像是在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
梵音目光灼灼,緊緊盯着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從你在劉相府祭拜時的言行來看,你作為劉相的親戚,顯然比我們更早知曉此案。
況且,你還去大理寺查看了案情卷軸,說說吧。”
她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元瑾軒的喉結上下滾動,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緩緩低下頭,雙手不自覺地揪着衣角。
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像是陷入了一場無法掙脫的噩夢。許久,他的臉色陡然變得慘白如紙,嘴唇也開始微微顫抖。
“前幾日…… 我收到了一封信。”
他的聲音沙啞而顫抖,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信上說,叔父一家在夜裡突然被濃霧籠罩。
鄰裡們半夜被凄厲的尖叫聲和求救聲驚醒,幾條街的百姓都趕來救援。
可那詭異的青火,怎麼澆都澆不滅,濃霧裡的人隻能聽見凄慘的呼救,卻怎麼也沖不出來……”
窗外适時飄進潮濕的夜露氣息。元瑾軒的喉結在薄汗浸潤下泛着水光,每一次吞咽都帶動襟口銀線繡的竹葉紋微微顫動。
他的身子止不住地哆嗦,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仿佛那恐怖的場景就浮現在眼前。
說到這兒,他猛地頓住,喉嚨像是被什麼硬物哽住,怎麼也發不出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青火整整燒了一夜,無人生還。”
這話一出,整個房間瞬間陷入了死寂。空氣仿佛都被凍住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種深深的恐懼在心底蔓延開來。
那慘烈的畫面,光是想象就讓人毛骨悚然,仿佛能看到大火中人們絕望的掙紮,聽到他們凄慘的哭号。
元瑾軒緩緩擡起頭,眼神空洞而迷茫,他的手無力地擺了擺,帶着哭腔說道:“我去大理寺查看卷軸,上面寫着現場沒有找到任何屍體,場面…… 實在是太駭人了。毫無頭緒,實在查不下去,案子才轉到了定律司。”
伏禦和梵雪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伏禦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我們這邊打聽到了不少消息,都是關于劉相府和劉相為人的。”
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元瑾軒,見他正緊張地攥着拳頭,指關節都泛白了。
“其一,掠奪民間女子;其二,朝堂上賣官鬻爵;其三,貪污受賄;其四,排擠異己,設計陷害忠良。”
伏禦每說一條,元瑾軒的臉色就難看一分,他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額頭上青筋暴起。
“其五,為求子嗣,鏟除異己宗教。”
伏禦的聲音剛落,元瑾軒猛地站起身來,雙手用力拍在桌子上,“砰” 的一聲,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來。
“不可能!叔父絕不是這樣的人!”
他的眼睛瞪得通紅,眼眶裡閃爍着憤怒和不甘的淚花,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銳刺耳。
梵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後,緩緩說道:“流言真假難辨。既然有五條罪狀,那我們每人查一條。大家可有異議?” 她的聲音平靜如水,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沈觀輕輕搖着手中的扇子,眼波流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我可以一人查兩件。梵音,你不是還要繼續調查那具嬰兒的屍體嗎?”
這話看似随意,卻讓梵音的身體猛地一僵,她的眼睫快速顫動,像是被觸及了心底最敏感的地方。“無礙,我勘驗完屍體後還能繼續調查。”
沈觀絲毫不在意她的冷淡,依舊微笑着說:“那你勘驗完就來找我。”
梵雪擡眼,悄悄在桌子底下給沈觀比了個大拇指,小聲嘟囔:“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