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憂地看了諸伏景光幾眼，降谷零才轉身離開，而直到他走遠，黑發鳳眼的男人才克制不住般握緊了拳頭。

幼時的回憶極為沉重，那些血色的經曆不斷在諸伏景光的腦海中閃現，令他雖然身體處在人潮洶湧的陽光之下，靈魂卻仍然停留在了父母去世的那個夜晚。

“諸伏，還不去吃飯啊？”伊達航的問候聲讓諸伏景光從回憶中抽離。

“啊，是班長啊，我要先去趟辦公室，你先走吧。”

“行，那我就先走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一定要找我啊。”

“是，謝謝班長。”

諸伏景光颔首收下了這份善意，又朝不遠處和自己打着招呼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揮了揮手。

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了。

諸伏景光說不清楚，他轉身朝着教官辦公室走去。

希望這次能得到有用的信息，他在心裡期待。

幾分鐘後，鬼冢八藏辦公室門口。

還未推開虛掩着的門，諸伏景光就聽到了鬼冢教官恨鐵不成鋼的聲音：“你的理論成績很優秀，三上警視長也和我們打過招呼。”

看着眼前面無表情的青年，鬼冢八藏揉了揉眉心，告誡般地說道：“但如果最終考試你的術科成績仍然這麼糟糕，即使警校讓你畢業，未來也很難在那邊出頭，畢竟做警察首先要有能夠保護自己的能力，聽到沒有？”

十六夜明音沒有回話，而是轉頭看向了諸伏景光所在的方向。

不期然地和青年對視，諸伏景光臉上稍顯意外，他習慣性地想要回以微笑，就看到那人再次移開了視線。

第二次了啊，諸伏景光感歎。

隻聽十六夜明音對鬼冢教官如此說道：“知道了，有人找你，沒事我就先走了。”

“和教官說話要用敬語。”鬼冢八藏強調：“記住剛剛和你說的，以後每晚十點半查寝，警校禁止晚歸，被抓到要記過。今晚會有人來收你的手機，順便檢查一下有沒有違禁品，你自己注意……其它的你記得去找班長了解情況。”

青年背身擺手朝門外走去：“最近三上勇輝有事找我幫忙，以後他應該經常會給你們發假條。”他應合作夥伴的要求和鬼冢八藏打了個招呼，卻見門口的男人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

到底在看什麼。十六夜明音忍不住皺眉。

這邊鬼冢八藏還在驚訝青年脫口而出的名字，十六夜明音就已經來到了諸伏景光面前。

擋住去路的諸伏景光見狀連忙後退了幾步：“抱歉，十六夜同學，我不是故意……”

然而道歉的話還未說完，十六夜明音就這麼無視着從他的身邊走過，沒有停留，也沒有回複，隻剩諸伏景光愣在原地，目送冷漠的青年離去。

……

走在前往食堂開闊道路上的十六夜明音漫不經心地回憶起了這次任務——五年内破解名為“AMA”的防火牆并在任務完成後為組織提供警方的所有行動情報和卧底名單。

青年将被風吹亂的發絲拂到耳後。

其實以他現在的實力直接破解應該也不成問題，隻是……

隻是他不願意。

十六夜明音無聊地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想到了16歲代号考核時接到的那個任務。

年少時自诩第一黑客的他被帶到了BOSS跟前，毫無準備地參與了一場為組織高層演示入侵警察廳内部網絡的秘密任務，他在衆目睽睽下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滑鐵盧。

名為AMA的防火牆程序自帶殺毒指令，一旦密碼錯誤入侵者立馬會被反向追蹤。

那是十六夜明音第一次在引以為傲的技術上感到挫敗，他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那道防火牆的弱點，卻發現無論如何都無法突破一分一毫。

他清楚地認識到了自己力量的局限性。

就像是矛和盾，和看起來毫無攻擊性的外貌相比，十六夜明音的黑客技術更偏向于進攻與毀滅，而AMA的建立者則更擅長防守和保護，他無法在不損毀内部資料的同時将這道防火牆攻破。

這就是組織和警察的區别嗎？

從那以後，十六夜明音開始了成為一面“盾”的學習，也更了解了曾經的自己多麼像隻固步自封的井底之蛙。

終于要見到那個人了。

十六夜明音苦中作樂地想，也許這會是成為卧底的唯一好處。

在某些方面過分好強的青年迫切地想要知道那是個怎樣的人，為什麼在程序建立完畢後除了日常維護再沒有更換過設置，是對自己的防火牆過于自信還是有什麼别的原因。

十六夜明音十分好奇，隻可惜受限于BOSS的命令被禁止窺探。

“如果最終進入的方式錯誤，裡面的東西就會被自動銷毀，我們隻有一次機會。”靠在長椅上的中年男人微笑着說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命令。”

所以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能讓警方和組織都這麼看重？

十六夜明音眯了眯眼，樹蔭下斑駁的陽光刺得常年處在黑暗中的眼睛難以睜開，他擡手遮擋，眼前出現了一片陰影，青年也從回憶中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