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久違的夢境與記憶。

薇薇安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夢了。

薇薇安夢到自己剛搬來王都府邸的時候。

事實上，在進入公爵府邸之前，她就已經是一個黑巫師了。

10歲的薇薇安，長得和卡斯琳娜還是有幾分相像的——至少發色是一樣的。

她們都有着一頭漂亮的深灰色頭發。

不過，那個時候的薇薇安并不好看。

她剛經曆了一場大火，不止頭發被燒得幹枯焦脆，臉部還有大面積的燒傷。

當時的卡斯琳娜和現在一樣，很少在達倫亞王都停留。

“啧。”

這明明是在做夢，臉部的灼燒感卻像是真的一樣。

痛感太真實了。

薇薇安下意識蹙起眉，摸了摸臉頰，更疼了。

這是特殊魔法的灼傷，普通治燒傷的藥膏根本沒有用。

等等，她想起來了。

當年，卡斯琳娜臨走時似乎留給了她一管治愈藥膏。這樣一看，那位自稱是她母親的女騎士，還不算那麼無情。

薇薇安翻了翻裙褶内的口袋，果然找到了藥膏。

不僅如此，她還找到了魔鏡——縮小版。

“……”

真可惜，她現在一點兒也不想照鏡子。

薇薇安憑着感覺将藥膏抹在臉上，抹得應該還算均勻，涼絲絲的輕柔将痛灼感壓下去了不少。

誠然，藥膏的效果不錯，但薇薇安的燒傷實在太嚴重了。

那之後的幾年裡，她還是留下了嚴重的疤痕。

或許是因為她燒傷後的可怖外表，或許是因為她乖戾的性格，或許是因為本來就瞧不上她私生女的身份……

總之，公爵府邸的傭人們都不待見薇薇安。

到後來的後來，他們甚至對她避之不及。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避之不及的呢？

“……”

薇薇安記起來了。

——是在她偶然進入過書房，學習過更多黑魔法以後。

可是，很奇怪。

薇薇安不記得自己第一次進入書房的時間了。

她隻能記得那是一次偶然。

……

夢境出現波動。

夢裡的時間點正值夏季，薇薇安卻能感覺冷冷的風吹在身上。

她每走一步，路邊裝飾用的蒼葉樹便會随着變化。

茂密的綠葉逐漸泛黃，邊緣生出點點焦黑，凋零、脫落枝杈，再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園丁一一掃走。

四季在更替。

……

等反應過來時，薇薇安已經站在了主樓頂層的書房門前。

“——奇怪。”

薇薇安眯起狹長的眼睛，绛色的眸光閃爍着。

擁有魔法天賦的人，夢到場景往往比普通人的更加真實，但這也……真實過頭了吧？

書房門前飄動着陌生的魔法痕迹，星星點點的六角形雪花順着門縫飄散出來——是冰屬性的魔法痕迹。

越是靠近，就越是冷。

13歲的薇薇安身材嬌小，卻已經隐隐有了抽長的趨勢。

少女的鼻尖被凍得通紅，眼波流轉間，流露出與年齡全然不符的神态。

薇薇安睫毛下的眸光妖異淩冽，嬌小的身軀顫了顫，不由自主地裹緊了身上的絨毛長袍——不知道什麼時候披上的。

門縫處的寒意森然。

少女伸出手去觸摸那道魔法痕迹。

出乎意料的，那道痕迹沒能被打散。

“真冷啊。”少女低下頭，朝掌心裡呵了呵熱氣。

纖細的手指被凍得泛紅，肉眼可見的浮腫。要是再慢一點兒收手，恐怕就要被凍傷了。

她以前也在夢裡見到過這樣真實的魔法痕迹嗎？

——答案是沒有的。

至少記憶裡是沒有的。

是夢嗎？薇薇安現在無法确定。

如果是幻象……難以想象，這得是多麼拙劣的幻象。

居然輕易就被她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會是誰幹的？

魔鏡？

“……”

薇薇安掂量了一下手裡的紫羅蘭色小鏡子，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更沒有正在運轉的魔法回路，不像是。

那麼，在公爵府邸能暗算她的，就隻有書房裡的那位了——

居然這麼迫不及待的就送上門了？

還是用這麼無聊的手段。

“……好呀。”

薇薇安彎起眼眸，愉快地笑了起來。

既然是幻象，就不要怪她亂來了。

“讓我想想……咒語是什麼來着？”

她很少使用這樣強破壞性的魔法——即便這不屬于黑魔法的範疇。

強破壞性的魔法，在王宮裡根本就施展不開。

少女沉吟了一會兒，深灰色的睫毛輕顫，虹膜處的魔法紋路嬌豔如玫瑰，刹那時，陡然綻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