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野主編?你怎麼在這兒?還有為什麼拉住我?萬一他們是壞人,吉川老師……”不就危險了嗎?
他的話話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那一家人是住在吉川老師隔壁的沢田,也是吉川老師父母最後托付的人。”
三橋慎之介不明所以的看向石野浩太:“不是說吉川老師的父母當場身亡嗎?哪兒還有時間将孩子托付給鄰居?你不會是在懵我吧?再說了我還沒有和吉川老師說要離開了。”
“夫婦二人,好像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早在很久之前就把吉川老師托付給他們了。”石野浩太不由分說地拽着三橋慎之介往回走,“我們高原出版社也算是被他們夫婦托付的人,所以一直以來都對吉川老師特别關照。還有就算你說了,吉川老師也不一定記得住。”更何況南川先生是他天大的恩人。
如果當年不是南川先生經驗老道判斷準确,給他的母親親自做了手術,恐怕他的母親現在就像南川先生他們一樣離開他的身邊了。
“那孩子之前在葬禮的時候一句話也沒有說,連哭都沒有哭。”石野浩太繼續道,“現在哭了,倒是可以讓人放心了。”
“還有今天你帶着他來了園藝市場應該是看到那孩子在院子裡面挖的坑了吧?”石野浩太突然停下來,三橋慎之介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他的肩膀上,鼻尖一下就被撞得通紅,眼尾迅速的劃過一道淚花,剛想抱怨幾句,擡頭卻看見男人異常嚴肅的神情。
三橋慎之介收回剛到嘴邊的抱怨,有些雲裡霧裡的回答了男人的問題:“是,吉川老師拿着工具不停的在花壇裡面挖着坑。但可能是小孩子愛玩泥巴的天性吧,吉川老師已經比很多的同齡人要棒很多了,我們十歲半的時候說不定也在玩泥巴,有必要為了這種事情而生氣嗎?”雖然這是他喜歡的學長,但這也太小心眼了吧?
石野浩太眉頭一擰,将人拉到空無人煙的小巷子裡,伸出手在一看就知道在胡思亂想的人腦門上彈了一個腦崩。
“瞎想什麼呢?有這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做個責編還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三橋慎之介連忙擺手搖頭,然後将自己的腦門捂得嚴嚴實實的,生怕再被彈腦崩。
“之前吉川老師的父母還沒有去世的時候,吉川老師是由bl的主編親自負責的,他去吉川老師家的那一天我剛好去那一片有事兒要辦,他就邀請我一起去看看他們部門的天才兒童。”石野浩太好笑的看着三橋慎之介的小動作。“那天吉川老師正好和他的母親在院子的花壇裡面種花。”
“種花?”三橋慎之介問,“真的不是純挖坑嗎?”
“……純挖坑幹什麼?把你埋起來?還是把吉川老師埋起來?”
今天真的差點把吉川老師埋起來的三橋慎之介選擇裝聾作啞。
不敢說、不敢答,因為這事兒他真幹過。
“小小的吉川老師蹲在花壇面前努力的挖坑,而他的母親則在他挖的坑裡面埋上種子。”
三橋慎之介恍惚之間明白了什麼。
所以今天吉川老師在院子裡面挖坑,是因為以前的時候母親經常會在院子裡面種些花,他的任務就是給母親要種的花挖坑。
即使母親不在了,吉川老師還是保留着這個習慣。但是因為沒有人在後面埋種子了,所以花壇裡面才全都是坑。
“那你剛才為什麼說吉川老師記不住?”三橋慎之介又問。
午後的太陽從巷口照射進來,傾灑在兩人的上半身。刺眼的陽光讓正對巷口的三橋慎之介不由得眯起眼來,伸出手來擋陽光。卻因為光線的偏差一拳打在了石野浩太的鼻梁上。
隻聽驚呼一聲,原本還直立在他面前的男人捂着鼻子痛苦的蹲下身去,支離破碎的聲音從嘴角溢出:“淦,我應該沒有得罪你吧?”
三橋慎之介的手還懸在半空中,聽見男人的咒罵,立刻心虛的收回手,小心翼翼地詢問:“那個……如果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嗎?”
石野浩太蹲在地上,仰頭望向他,紫羅蘭般的雙眼眯起一條縫。
“說起來出版社的人都說你向老子告白了幾十次都被拒絕了是吧?”
“啊?嗯!”三橋慎之介立馬收起心虛,憤怒的看向蹲在地上的男人,“難道不是嗎?學長每次都以各種理由拒絕我的表白。”
“特喵的!第一次明明是老子表的白,你憑什麼信口雌黃的污蔑人?”石野浩太表情猙獰的站起身,氣得直咬後槽牙,單手拽住想要往後退的三橋慎之介,“知不知道老子忍你很久了,明明是我先表的白,你拒絕了老子後又假惺惺的來表白話沒聽完就跑,哪還有臉對别人說,是因為老子拒絕了你?!”
現在的石野浩太和平常的石野浩太完全就是判若兩人。
三橋慎之介被男人掐住下巴,迫使他直視對方:“石野主編……你到底是怎麼了?”
一句石野主編把石野浩太打回了原形,猶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靠在小巷的牆上。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怎麼了。”
“對不起,明明你隻是在拒絕了我後又向我表白,我卻把脾氣發在你的身上。但是你絕對不無辜!”
說完轉身準備離開,又想到什麼似的回過頭來說:“吉川老師喜歡滿天星。”
三橋慎之介揉着發紅的手腕,看着人離開的背影嘀咕着:“成天神神叨叨的,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還有明明是我表的白诶!天天真是又争又搶的,表白有什麼好争的,被拒絕難道是件光彩的事?!”
“算了,我還是去買點滿天星的種子吧。”
*
第二天,南川家的院子裡。
同樣的時間點裡面,南川悠也依然拿着小鏟子在花壇裡面鏟啊鏟的。
等他挖好坑,回頭看的時候卻發現剛才他挖的坑都被填好了。
平靜無波的煙藍裡第一次有了變化,驚喜的在院子裡面四處尋找,卻隻看到三橋慎之介站在他的身後微笑着看着他。
清脆的聲音在院子裡面響起:“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三橋慎之介微微一愣,沒想到真的就像石野浩太說的那樣,吉川老師忘記了他。
白金發男孩手裡舉着鏟子,眼裡的驚喜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小嘴微抿,看起來很是不高興:“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吉川老師看起來很希望有人能把坑給填起來。”三橋慎之介沒有靠近,而是站在原地解釋。
“是,但我希望的那個人不是你。”即使年紀有點小,但是嘴依舊像淬了毒的南川悠也反駁道。
三橋慎之介:“……這就有點紮心了,老師。”
“你是壞人。”南川悠也說:“石野先生說你是負心漢。”
“那家夥是污蔑!純粹的污蔑!”三橋慎之介氣的跳腳。
“可是石野先生從不說謊。”煙藍色的雙眸不甚在意的看向他,對于三橋慎之介跳腳的行為沒有任何表示,“我也沒有相信陌生人的理由。”
“我……”确實對于石野主編來說,自己就是一個剛認識還記不住名字的陌生人,沒有任何的可比性。但是——工作還是要完成的。
在心裡對自己完成心理暗示的三橋慎之介臉上重新換上微笑。
話還沒有說出口,原本還站在他面前的南川悠也就像兔子一樣跑進屋裡,‘砰’的一聲關上門。
“吉川老師昨天跳樓了,今天不在家。”
可惡的小鬼!明明就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還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真是太可惡了!
三橋慎之介大步流星的走到門口,大力的拍門。
“吉川老師,我知道你就在門口,請給我開門。截稿日還有兩天……”
“我不畫了。”所以不開門。
“啊啊啊啊!不能随便的請假!”
“不是有休刊嗎?”
“這星期有老師的報道,這個是不可以休刊的!”
“可是我不想畫了。”
“怎麼可以學小孩子一樣任性的不工作呢?!”
“反正我本來就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