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江的頭發像是剛修剪過的一樣,恢複到了原來的長度,隻是有些參差不齊,額前的發絲全部向後攏去,用發卡固定。
“山姥切啊,請進。”
芳江自然知道山姥切來是為了什麼,他也在等着山姥切的答案。
“芳江大人,我想問一個問題。”
“嗯,什麼問題?”
山姥切看向周圍的書:“芳江大人在做刀劍相關的研究對吧。”
“是的,我對這方面比較感興趣。”
芳江正在側着身給山姥切倒茶,這個角度,他清楚地看到了芳江後腦勺上别着的用來固定劉海的黑色發卡,它們彼此彼此交織錯落着,山姥切保證,那樣的發卡放在自己頭上絕對毫無美感,但在芳江大人身上卻是另一副模樣。
“芳江大人能用什麼辦法讓一振已經被靈力喚醒的刀劍重新回到未被喚醒的狀态的?”
山姥切作為刀劍,比誰都清楚芳江給自己的允諾多麼難以實現,但他還是願意相信芳江,但這并不意味着他想要離開這裡。
他隻是,隻是不可抑制的,對這位沉穩的大人産生了探究欲。
芳江将茶杯放到了山姥切面前,自己依舊用着原來的飯碗喝茶。
“你有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嗎?”
芳江就坐在自己的對面,當他問出這樣的問題時,山姥切也是一愣。
“我?我是山姥切國廣,受足利城主長尾顯長的委托所打的刀。”
“刀劍,也就是說,你是付喪神。”芳江擡眼,用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
芳江不清楚自己接下來說的道理山姥切是否聽懂,隻能盡可能地去解釋。
“刀劍付喪神,需要靈力蘇醒,之後的活動也離不開審神者靈力的支撐,所以時之政府才會招聘擁有靈力的人類就任審神者,審神者第一次喚醒刀劍時的靈力相當于标記,這種标記很難清洗,但,歸根結底标記也是靈力,隻要是靈力就可以用一些特殊辦法清除。”
“切斷刀劍男子身上的靈力,将本體放入特殊的剝離靈力的陣法中,你隻需要沉睡一段時間就能回到一切的起點。”
“當然,這種标記被清洗之後,而在标記存在期間的所有記憶都将不複存在,你依舊是你嗎,隻不過是全新的你。”
芳江說着還起身從書架上翻出了一本書,将其中畫着的陣法擺在山姥切的面前,伸手為他指明。
“就是這個陣法,雖然啟動需要超量的靈力,但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
山姥切看着芳江在書上指着的陣法,緩緩擡起了頭。
“我不想離開。”
芳江被他這句突然的話弄得有些怔愣,反應過來後将書合上輕輕放到了一邊,雙手搭在膝蓋上。
“本丸的生活很寂寞吧,國廣……山姥切的話,應該還有其他兄弟吧。”
山姥切沒有回話,但芳江覺得他那隻是在默認。
“你如果選擇留下來的話,本丸可能會一直隻有你一位刀劍男子,即便是如此也要留下來嗎?”
山姥切國廣披着白布,讓芳江看不清他的樣子,似乎是一副膽怯畏縮的樣子,可是他卻坐得挺拔。
“我願意留下來是我自己的選擇,和其他人和芳江大人都沒有幹系,所以,請允許我留下。”
山姥切國廣土下座時不小心将扣在腦袋上的兜帽晃掉,金色的頭發要比芳江想象的還要漂亮。
他知道不應該以自己簡單的認識而下定決心,但山姥切找不到比這更好表達自己心情的機會了。
狐之助說過的,隻要坦誠地向芳江大人表達自己的情緒就好……
“那就留下吧。”芳江說。
山姥切擡起頭,眼中帶着難以置信,他沒想到自己的請求如此簡單地就被答應了。
芳江直直地看着山姥切的眼睛,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充斥着山姥切從未看到了看到放過的認真。
“但,我還是要最後警告你一句,聽好了,是警告。”
“如果要成為我的刀劍,就要做好折損的準備。”
“這是你最後一次可以拒絕我的機會,山姥切。”
那一瞬間山姥切又想起了那本手記,上面記錄着的名稱和滿頁滿頁的“崩壞”二字似乎在喚醒他的猶豫,但山姥切還是否決了“芳江大人是壞人”的可能性。
“身為刀劍,我已經随時做好了準備。”
聽到了山姥切的話,芳江沉默了很久,寂靜的空氣中,山姥切隻聽到芳江大人的那道悠長的歎息。
芳江站起身,走到牆壁旁邊,從書架隐秘的隔層中抽出一張符紙,貼在了牆壁上,一扇障子門就這樣出現了。
他側身回頭看向山姥切,障子門感應到熟悉的靈力刷的一下打開了,那間隐秘房間内閃爍着比白晝還要眩目的暖光,落在芳江側過的面容上形成了深邃幽暗的陰影。
“那就跟我進來吧。”
即便此時山姥切想後悔,芳江也不會給他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