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夕朝哄騙太子的功力越來越深厚,動不動就往宮外跑,去玉雕師傅那兒練手藝。
景诏好幾次看見他手指頭上破了口子,問了還老被搪塞,陷入愛情的人,在小事上很容易被蒙蔽。
他呆在徽玉園的時間不算多,一離開,蕭夕朝就拿起刻刀和玉石瞎搗鼓,吉公公更是樂的幫他隐瞞,送太子個大驚喜。
夏去秋來,晔京熬過又一個酷暑,走入涼秋。
太子生辰是大事,提前一個月就定好了宴席和流程,各地送來的的賀禮堆滿了東宮,景诏沒空查看,讓吉公公挑幾樣最好的送給蕭夕朝,還有新梨園的胡齡。
宮中擺下筵席賀太子生辰,大半朝廷重臣到席,還有許多是像夏稚一樣沾親帶故的朋交。
蕭夕朝明面上作為側妃兄長也在邀請之列,為了掩飾一二,還特地回蕭宅住了一夜,宴席上位子離了太子十萬八千裡遠,就差沒坐到門外去。
左看右看,總透露着一股欲蓋彌彰的味道。
東宮女眷稀少,拿的出手的也就胡齡,太子周旋與官員間,胡齡和公主命婦們坐在同一席。
衆人把酒言歡間,皇帝和皇後送了賀禮來,兩人各喝了一杯薄酒離去,不紮在年輕人裡讨嫌。
蕭夕朝隐匿的人群中,别人幹什麼他也幹什麼,并不起眼。朝中除了夏稚他沒有熟識的人,所以坐在角落裡剝着蜜橘,橘皮在桌上攢了一大堆。
秋貢上來的蜜橘,東宮拿了最好的一部分,蕭夕朝貓在屋裡吃了兩天。
他用巾帕抹抹手上的黃漬,要去剝下一個。相栀手裡端着小盅走過來,跪坐在他旁邊:“殿下說公子這幾日吃的太燥,喝幾口雪梨湯降降火。”
蕭夕朝點頭,這幾日确實喉嚨不舒服。
主座上,景诏剛喝了别人敬的酒,不經意的看向蕭夕朝那處,正乖乖的在喝湯,景诏從來沒有當老媽子的瘾,是在是蕭夕朝做事太不知節制。
喜歡什麼能吃到吐為止,吃了兩天橘子,宴席上居然還在剝,臉色瞧着跟橘子一樣黃溜溜的。
敬酒的人看出太子心不在焉,略說過幾句場面話便下去了。
輪過一番歌舞,到了衆人獻禮的時候才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首當其沖的夏稚送了一件瑪瑙八方塔,九層塔身朱紅瑩潤,是難得的鎮宅器物。
孟少巍作為平平無奇的新貴,呈上了一套江洲的詞曲孤本,名家謄抄,珍貴程度不可以金錢衡量。
景诏贊他有心了。
另外幾位皇子,送的不是畫作,就是奇珍。景诏年年生辰如此,實在沒什麼好稀奇的,對人聊表謝意後,依舊興緻泛泛。
倒是他的小妹妹景樨,送了一棵太子生辰年的月桂樹,搬進大殿時,滿室桂香飄寥,甚得景诏心意,當場着人移栽進圭如閣。
有此珠玉在前,之後胡齡的百福屏風也遜色不少。
蕭夕朝的賀禮堆在大家中間,顯得沒那麼起眼,是他在夏稚推薦的珍寶閣裡挑選的,一尊白玉蘭花擺件。
夏稚看了也說不錯,骨态秀美,很适合擺在書桌案頭。
“區區生辰,有勞諸位費心了,今日不醉不休,各位随意暢飲,不必拘束!”景诏舉杯謝過衆人好意。
下方所有人随飲一杯。
幾杯酒下去,言談間熱鬧了不少,夏稚到處拉人喝酒,連孟少巍也不放過。
景诏酒量一向過人,又正值生辰,也是來者不拒。
相比之下,女眷那邊就安靜許多。胡齡跟周圍人不相熟,客氣幾句後便了了,她有心與人交談,奈何在場的王公貴族,說的淨是她聽不到的小八卦,左右插不上嘴。
“前幾日襄河王世子在城外跑馬,不小心摔斷了腿,我還沒去看過他呢。”
“啊、我聽說怎麼是得罪了人,被按在馬場狠揍了一頓!”
“誰敢打襄河王世子啊?”
“該不是孟少巍吧,看他好幾日彈劾景賀世子。”
“他哪來那麼大膽子毆打皇親國戚!”
“也不一定呢,景賀平日得罪的人多了去了的人多了,”
兩位公主消息不同,争論了不下,惹了周圍許多人湊熱鬧。說景賀得罪了貴人,才被連連下頭,朝堂上處處受人擠兌。
這話就有人不同意了,晔京裡太子才是頭一個貴人,其他人算什麼。
說話的人語氣崇拜,不時看向應酬中的太子。皇宮裡早傳出了消息,在相看太子妃的人選,除此之外還會新納側妃和幾名侍妾,充實東宮。
胡齡剛翹起耳朵,就聽見這一句,心裡酸澀難言,太子在東宮有人,她連衣角也碰不上人家。現在又有新的女人進來,她更是永無出頭之日。
暗暗歎氣時,胡齡也不忘支起耳朵,繼續聽那些女人扯話。
“我聽母妃說,皇後娘娘相中了她本家的侄女,方小姐。”
“那女人好沒意思,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會點琴棋書畫而已。”
“女孩家不就這樣娴靜的性子好嗎?我母妃老讓我學學她。”
“無趣,還是跑馬射箭有意思。”有人撇撇嘴,退出這場小談會。
男人聚成堆,也都在打趣太子又将迎娶美嬌娘。前一個胡齡公主美若天仙,不知下一個會是哪家小姐。
景诏頭疼,不喜歡什麼偏來什麼,夕朝還坐那兒呢,聽見又要來事兒。
他不好直接開口訓斥,隻能邊應對着,邊看一眼蕭夕朝。
無奈人家隻專注于宴席菜品,不理會周遭的喧嚣。
景诏:也行,能吃也是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