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還沒忘記安慰人，齊暖心中暗歎着，确實因為他的這一點小動作而稍稍定下了心。仇牧的動作很快，畢竟也是内力在身，櫃子開門又關上的聲音此起彼伏，仇牧的位置似乎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逃去來處】。齊暖再次調換了二人手的位置，在司與的手背上如此寫着，末了也學他安慰的意思，拍了拍他的手背，又再補充了句【你定時】。

司與沒有再做手背翻覆的遊戲，他那被齊暖包在掌心下的手調轉了個個，以一種他用來很别扭的姿勢将她的手緊緊地握住了。

齊暖沒有将自己的手抽出來，黑暗而危險的環境之中誰不需要一個依靠呢？隻是她未被司與握着的另一隻手卻悄然收了回去，在自己的腰間摸索着，抓住了自己放着迷煙筒的錦囊，并将它取了出來，握在了手上。

每一扇唰唰打開的門、每一聲關門時砰砰的聲響都像是沙漏中飛逝的沙，也像是催命追魂的咒符。齊暖能感到身下櫃子晃動的動靜越來越大，司與握着她的手不松，然而另一隻手也就地取材地握起了櫃子中的短鞭。

層數低時仇牧尚可憑借内力一掃開一大片門，待更高一些卻無法這樣做了，畢竟他又沒有淩空飛行的能力。事實上仇牧移動的方式和司與、那人也頗類似，都是足尖點在下一層的櫃子把手之上，再借力起身、橫掃櫃門，不過比起他們而言，他還多了一個在梯子上稍微回力的過程，不似司與那般稍顯窘迫。

齊暖能聽到櫃門外呼嘯而過的衣角飛掠聲似乎已然來到了離他們很近的下方，正想着要不要提醒司與在這時候行動，司與卻好似和她心有靈犀一般，松開她的手、并精準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齊暖的腰間，将她更緊地一個禁锢，下一瞬直接一面帶着她一面持着鞭子，雙腳一踹櫃門，便這麼帶着她跳了下去！

“你們果然——”仇牧驚了一驚，他沒來得及把這話說完，因為司與的腳已經準确無誤地蹬在了他的頭上，同時借着這力道穩住了他和齊暖從櫃子裡跌出本該無法借力的身形。

仇牧下意識的動作也是極快，他伸手去抓司與的腳，卻到底被這突然襲擊打亂了節奏，腳下一個打滑眼看就要自半空跌下，但不俗的武功還是救了他一命——他另一隻腳鈎住了把手，整個人便如此倒挂在了半空之中。

司與那邊卻順利得很，他帶着齊暖，借力運功來到了梯子之上，在此之後，輕盈地落到地上已然不成問題。

但仇牧又豈非易與之輩。他維持着那樣倒栽蔥的造型，竟然還能讓他找到發力點——他伸出手來，整個人借着勾着櫃門把手控制櫃門開合的力道，将自己向梯子的方向甩了出去，同時穩穩地抓住了梯木，沒幾下便也來到了地面之上。

密室的石門并沒有關，司與先一步來到此處本也是能馬上出去的，但為了不至被前後圍堵，又及齊暖的交托，司與放下齊暖，還是在石門前稍作停滞——他不僅要破壞機關，還要将機關卡死使仇牧不能出來。

司與雖然極快地找到了方法，但仇牧的殺招也随後便至。齊暖自知功力不濟不願拖累司與，便将手中迷煙筒塞到了司與手中，自己極快地從開着的門中躲到了地道裡，等待着司與的動作。

門後傳來一陣打鬥的聲音，先開始大概是司與的鞭聲與仇牧的掌招呼嘯聲，後來打鬥聲越來越遠，仇牧大概是且戰且退到了兵器櫃順手取了把兵器，司與大概也将鞭子換成了别的，一陣又一陣金屬猛烈碰擊的叮咣聲響回蕩在密室與地道之中，齊暖看不見現場情況，心下也不由為司與捏了一把汗。

仇牧在戰中數次開口似乎打算套司與的話，然而司與不答，隻一味地在省力的前提下攻擊——他終于找到一個空當，“關門！”他躲過仇牧的一劍，如此向外喊着。

“哪裡逃！”仇牧再度提氣欲追。

齊暖一直做着準備，聞言更是不敢懈怠。司與的身形飛一般地自密室中倒出，齊暖傾注了自己的大半内力狠狠地将石門推了回去，随着重重的一道聲響，仇牧欲追的身形和他未盡的話語便被盡數封回了密室之中。

司與踉跄兩步，他拄持着一把朱紅寶劍，順勢單膝跪在了地上，扭頭避開齊暖的方向猛地吐了口血出來，回頭時喘着氣，仍不忘對齊暖交代着：

“最後我放了你的迷煙，他意識到應也來不及了。”

齊暖卻有些顧不得這些。她蹲在他的面前，取出卞喧之前準備的一枚恢複氣力的丹藥來遞給了他。“你可還好？”她擔憂地問着，看見他接過丹藥咽了下去。

“帶你回去，足夠了。”

司與随手抹去唇邊的血，眸中方經了一場血戰之後銳氣未來得及收起，唇角微揚一抹笑意，看着齊暖如是說道。

肆意持劍的少年、不可阻擋的姿态，全心的守護……

昏暗地道中他這般模樣不知為何與齊暖心中隐秘的渴望相重合，齊暖第一次覺得自己避開他視線的樣子是那樣狼狽。

于是她垂下眸子站了起來，彎下腰去，向他伸出了手。

“那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