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了幾次,還是無法聚力。艾力見此情況,又将鞭子收了回來,帶着阿茹娜回到馬旁邊,取下了鞍鞯,又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鋪到泥淖裡。
接着找來一大堆的草厚厚地鋪在衣服上,艾力讓體重最輕的阿茹娜趴着爬到草堆上,自己緊緊握着她的腳腕。
阿茹娜手裡拿着馬鞭繩子,在林初曉的手腕上捆了結結實實一個結,綁好後,艾力将阿茹娜拉了回來。
馬鞭很長,非常結實,林初曉把另一隻手也搭載馬鞭上。艾力和阿茹娜一起使力,好在泥淖不算太黏稠,林初曉被拉回了岸上。
艾力立刻把帶來的衣服蓋在林初曉身上,一邊不斷地搓着她的手臂和小腿,阿茹娜也照做。過了好一會兒,林初曉慘白的臉上終于有了血色,開始回溫。
艾力把滿身泥濘的她抱上了馬,讓阿茹娜坐在面前,沿着來時的路狂奔回家。
馬跑得非常快,反而不颠了。林初曉虛弱地靠在艾力的背上,溫暖堅實的後背讓她安心許多。
“謝謝你。”林初曉雖然不太喜歡艾力,他總是明裡暗裡不認可自己,但在這個生命垂危的夜晚,是艾力奮不顧身救了他。
“你真是瘋了。”艾力從喉嚨裡吐出幾個冰冷的字,語氣充滿厭惡和反感。
“這裡不适合你,辭職吧。”他毫不客氣地說道。
林初曉的心頓時墜入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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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塞裡穆,阿爾坦一家和村長站在村口焦急地等待着女兒。當看到艾力的馬疾馳而來,他們趕緊跑上去迎接。
這件事情不小,艾力沒告訴幾個人。
阿茹娜被母親加娜兒一把抱了過去,她的母親因為過度擔心而淚流不止。
阿爾坦則繞到馬後,指着虛弱的林初曉瘋狂地罵着,責怪他把女兒拐走。
林初曉想辯駁什麼,但她沒有理由。
她不該順着阿茹娜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她是大人,應該負起責任。
艾力一聲不吭,任由林初曉被劈頭蓋臉地罵。她自己做的事情,隻能自己扛着。
村長看不下去,過來勸阿爾坦,沒想到他一把推開村長,手搭在林初曉冰冷的手臂上,想把她曳下來。
艾力打住了阿爾坦的動作,用哈薩克語說道:“她快沒命了,先讓她休息。”
阿爾坦看了艾力臉色難看,趕緊收回手,帶着妻兒罵罵咧咧地走了。
村長看了眼林初曉,問道:“要不要通知一下夏槿。”
“不用了,夏槿通常睡得很早。我會告訴她,林初曉被主人家留宿了。”
“那你快帶她回家吧,她需要熱水。”
艾力到家後,先倒了一杯熱水給林初曉喝下,又去浴室把熱水放好,把林初曉放進浴缸裡。
好溫暖。林初曉感覺身上所有毛孔都張開了,貪婪地吸收着熱量。
她漸漸恢複了力氣,意識也清晰了很多。
艾力守在浴缸旁邊,幫她把手上的泥搓掉。
幹淨的水不一會變成了泥漿色。
他自己身上還粘着污垢。
“對不起,是我的錯。”林初曉态度誠懇地道歉。
見林初曉有力氣說話,他甩下了她的胳膊,轉身離開。走到浴室門口的時候丢下一句:“自己洗,有事情叫我。”
“等一下。”林初曉急忙說道。
“沒人關心一下我嗎?”她委屈地說道。
“你的美夢該醒了。”他說完,關上了門。
林初曉就這麼一動不動地躺在浴缸裡,從小到大,她不被允許犯錯,考99分要挨打,弄破了碗要挨打,不聽話也要挨打。
她從沒有辯解過,隻是一心想逃離那個困住她的家。
現在來到萬水千山外的地方,她依然逃不脫這個命運。
沒人關心她,她想起阿茹娜母親的表情,她是那樣愛着自己的女兒,即使她因為貪玩釀成大禍,她也沒有責罵。
阿茹娜是幸運的,她還有愛着她的母親。
過了很久,水溫漸漸冷了。艾力見浴室裡沒有動靜,試探地敲了敲門,林初曉沒有吭聲,艾力焦急地問着林初曉什麼情況,敲門聲越來越急。
過了一分鐘,他慌張地沖了進來,見林初曉閉着眼睛一動不動,隻剩頭露出水面。
艾力慌忙跪到浴缸前,從水裡抓起她的手。
溫度還在,心跳還在。
“你怎麼了!你沒事吧!”艾力皺着眉頭焦急地問道。
林初曉緩緩睜開眼睛,擡眼看了看艾力大驚失色的臉,說道:“餓了,手抓飯。”
要我林初曉辭職,你看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