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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曉完全沒想到,漓疆人的“不遠”,走了一個多小時還沒到。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林初曉有點後悔了,她不認識路,跟個孩子跑這麼遠,屬實太危險了。
“阿茹娜,我們走的太遠了,回去吧。”林初曉拿着手機照明,喘着氣說道。
“就快到了。”阿茹娜依然在前頭健步如飛,在陡峭的斜坡上如履平地。還是不能和哈薩克人比體力啊,林初曉心想。
“天已經黑了,我得保證你的安全,”她苦口婆心地勸解道。
阿茹娜依然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沒有停下的意思,林初曉除了跟上她别無辦法,至少有她在,阿茹娜能有人保護。
她一邊走一邊給艾力發了個信息,共享了她們的位置。
眼看着山坡越爬越高,四周暗淡無光,冷風呼呼地吹着,林初曉冷得直打顫。
“回去吧。”她有些受不了。
“馬上就到了,爬上這個頂。”
到底有什麼在吸引着阿茹娜,她百思不得其解。不論是什麼,都不值得她們兩個人在寒風中徒步一小時。
最後,她們終于攀上了山坡,這個山頂比艾力帶着她爬的更高。
“你看!”阿茹娜指着遠處,一片廣闊的湖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像無數月牙落入湖中,随着波浪起伏。風吹來濕潤的氣息,她的鼻子瞬間舒服許多。
“看那裡!”阿茹娜又指着天空。
林初曉擡頭,壯闊的星海映入眼簾,一條清晰可見的銀河像閃爍的河流在天空流淌。
無邊的曠野裡,星辰熠熠生輝,她從沒見過這樣震撼的星空。
“好看嗎?我心情不好,就會來這裡。”阿茹娜轉頭看着林初曉,發現她已經看呆了。
剛才的疲憊一掃而光,她的神經被這景色刺激着,她們歡呼起來,拉着手朝山坡下沖去,想到湖水面前去。
她們來到湖邊上,這裡長滿了草,沒有路。
她們就在湖邊上轉圈,月色朦胧,林初曉隻顧着看天看水,沒有留意腳下的路。
直到腳陷進泥淖,她才發覺她們不經意間走進了水草掩蓋的沼澤濕地。
林初曉大驚失色,立刻大喊着:“别過來!”
但是阿茹娜已經一腳踩到她的身邊,最後一點支撐破裂,她們慢慢地往下陷,泥淖淹了上來。
此時站着不動是最好的選擇,可是林初曉卻顧不得危險,用盡全力将阿茹娜抱起推了出去。
阿茹娜結結實實地倒在不遠處的硬地上,林初曉卻陷得更深了,泥水極速淹到腹部,她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涼。
“姐姐!”阿茹娜哭喊着向前爬,伸出小手想夠到林初曉。
“不要過來!回去找人!”林初曉強壓着慌張,把手機甩給了她。
她的腳觸不到底,四周沒有任何漂浮物,掙紮隻會讓情況更糟。
阿茹娜一邊哭一邊用手機照明,用腳試探着路,林初曉心驚膽戰地看着她慢慢走出濕地,心才落下來。
一到草地上,阿茹娜瘋狂地跑起來,很快,那點燈光就消失在山坡後面。
林初曉就這樣在泥淖裡泡着,風的呻吟聲在耳畔回蕩,她聽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因為寒冷而變得困難。
不知過了過久,林初曉意識開始模糊,泥淖淹到了她的胸口處,窒息感讓她不得不加快呼吸頻率,她把手舉了起來。
草原上美麗與危險并存,她很慶幸救出了阿茹娜,否則此時她已經陷在泥裡,再也不能呼吸。
冷、冷、冷。她的大腦停止轉動,身體連發抖的力氣都沒有了,
腦子裡開始播放走馬燈,無數的記憶碎片湧上來。
都說人死前,會回想起曾經美好的事情。
可她想到的是父母的控制、壓抑的學生時代、和孤僻敏感的自己。
她心裡發苦,二十幾年的光陰,竟找不到一件美好的事情。
意志力被擊潰,求生的欲望離她越來越遠,不如就這樣結束吧,她不禁想到。
她的眼皮沉得擡不起來,就在最後一絲光線快要消失在視網膜上的時候,她看到了兩個亮光正在快速接近她。
“姐姐!我們來了!”阿茹娜扯着嗓子焦急喊道。
殘存的意識被喚醒,她重新打起精神來,用最後一絲力氣喊着:“我在這!”她以為在大喊,實際是似有若無的聲音。
好在當時非常寂靜,艾力憑着這點聲音快速找到了她的位置。
他正騎着馬趕來的路上,半途遇到了哭哭啼啼的阿茹娜,聽了她的解釋後,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但是身上沒有什麼救援物資,隻有一條馬鞭可以用。
林初曉第一次看到他那張好看的臉這麼嚴肅和擔憂,他一言不發地把長鞭甩到林初曉的身旁,她動了動僵掉的手臂,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夠到近在咫尺的缰繩。
她想要用力握住,卻發現自己的手根本不受控制。
溫度太低,她因為失溫,已經沒有力氣握緊東西了。
阿茹娜又怕又急,在一旁鼓勵着林初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