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力開車很穩，背後有幾輛哈薩克人開的車，一路上風馳電掣，有輛車甚至為了超車，開到公路外面去，樹枝劃過車窗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

林初曉慶幸自己坐在艾力車上，要是本地人開車，她的心跳得到120。

車子停在薩娅家門口，氈房飄出縷縷炊煙，她的母親正在門外煮牛奶。

“烏克萊，木茨坦給你送東西來了！”夏槿抓了一袋子牛肝菌，悠閑地走過去，右手明明吊着繃帶，卻絲毫沒受影響，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哎呀，你的手怎麼了？”烏克萊抓着夏槿的手，經常幹粗活的婦女，手勁兒都挺大，夏槿被這一握疼得嗷嗷叫。

“輕點輕點，你給我搞嚴重了，要請我吃飯。”她拎起那袋子牛肝菌，這是山林裡不可多得的美味，隻有這個月份才長出一些。

“當然的！進來吧，一起吃午飯！”她一邊攙着夏槿往裡走，一邊招呼杵着的艾力和林初曉。

氈房裡，一鍋面條正在冒着熱氣，眼看着鍋裡的面不夠吃，烏克萊招呼薩娅炒菜。

薩娅看到艾力來了，眼睛頓時放了光，笑容也更甜美了。

“艾力，你怎麼來了？”她拿起水瓶，往鐵盆裡倒，頭歪着看艾力。

“給你們送東西。”他淡淡地答道，眼看着薩娅倒的水快要溢出來了，他趕緊上前去擡起她的手，薩娅這才回過頭去，水差點就要流到桌子上了。

“專心一點。”艾力說道。

薩娅點了點頭，眼神裡流露出羞澀的神情。

林初曉不合時宜地走上來，她看見艾力眉頭皺了起來，以為他在責怪薩娅，一把推開了他說道：“你去休息吧，我來幫她。”

艾力對林初曉無端的敵對感到莫名其妙，隻好回去坐着了。

林初曉歡天喜地地和薩娅說着話，又幫她倒水，洗菜，卻沒注意到薩娅的表情在她來的一刻僵了一下。

薩娅是土生土長的哈薩克人，因為讀書不好，初中就辍學了。她比林初曉小三四歲，木茨坦一直想把她嫁人，介紹了很多哈薩克小夥兒，她都不滿意。

直到幾年前艾力來到這裡，她看着艾力一副少年模樣，長得白淨又好看，又是漢人，從此陷入了對艾力的迷戀之中。

木茨坦罵她在做白日夢，她偏偏不聽，執意要嫁給艾力。木茨坦為此還上門警告艾力，不要打他女兒主意。

艾力覺得很莫名其妙，也不同他客氣，說：“全天下的女的都死了，我也不會娶你女兒。”本是一句很嚴重和嘲諷的話，木茨坦聽了不生氣，反倒放心了一般揚長而去。

薩娅對這些一無所知。

青椒切成段，和羊肉炒在一起，裝盤上桌。剛帶下來的牛肝菌洗幹淨切薄片，和配菜一起放下鍋，油均勻的粘在每一片牛肝菌上。

一陣從未聞到過的香味把林初曉迷的神魂颠倒，牛肝菌炒出了肉的香味，同時又非常鮮亮。

夏槿忍不住竄到爐子前面，拿了雙筷子就要嘗，卻被烏克萊截住了，把她的筷子搶了過來。

“沒熟，不能吃。”她嚴肅地說道。

“這個又不是紅色的，黑色的沒毒。”夏槿又去搶筷子。

“不行，炒熟才能吃。”烏克萊把筷子躲到背後，夏槿看拿不到筷子，這才悻悻地回座位了。

15分鐘後，爆炒牛肝菌也上桌了。夏槿喜歡吃面，她把牛肝菌拌在面裡吃，一邊吃一邊驚歎。

林初曉和艾力懂事地拿着馕泡牛奶吃，把牛肝菌放在空心的包爾薩克裡，碳水和菌菇的融合，實在是香暈了。

“師傅，牛肝菌有毒嗎？”林初曉一邊往嘴裡送菌子，一邊問。

“這種黃褐色的沒毒，不是見手青，薩娅炒了15分鐘，放心吃。”

爆炒的牛肝菌滑滑脆脆的，有股肉香，再配上清爽的青椒，林初曉一下就幹了半張馕，吃到肚皮鼓起來，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

“這也太好吃了，下次讓你爸帶我去摘。”林初曉對薩娅說。

“夏牧場的林子裡到處都是，就是村子周圍的樹林子估計也有，要不明天我帶你去摘？”薩娅看着林初曉吃得餍足的樣子，笑了。

“對了，我再擠點牛奶回去，上次的喝完了。”

林初曉拎着桶去擠奶，她以為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準能行，沒想到剛接近牛，牛就撒丫子跑走了。

薩娅在一旁大聲地笑着，林初曉自覺丢人，蹭到薩娅身邊對她說：“好妹妹，快把艾力的牛逮過來，我急着擠奶。”

“那我有什麼好處？”薩娅戲谑道。

“你想要什麼好處？”林初曉認真地問道，薩娅看着站在氈房前的艾力，眼睛眨了一下，湊到林初曉耳朵旁邊悄悄說了一句。

林初曉聽了，看了一眼艾力，說道：“成交！”

艾力看着遠處兩個女生都朝自己看過來，特别是林初曉，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倒像在看什麼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