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南連夜在其他地方買了套公寓,他躺着軟綿綿的新床上望着瓷磚天花闆,卻怎麼也感覺不到舒适感,好像器官都被挖空,血液枯竭了。
不是累,也不是疼……
次日早上委南就看了小貓,正好問問奕昶可不可以提前把小貓帶回家修養,去買日常生活用品同時也可以去給小貓買點罐頭和玩具,放平心态,這樣就可以假裝一切恢複正軌。
就當和這個世界告别了。
委南見了奕昶掏出錢就說:“麻煩你照顧小貓了,費用還沒給呢,給。”
奕昶拒絕了,他說:“沒事,不用給錢,如果……你真的想要報答我,就請我吃一頓飯吧,其他的東西你給了,我也不要。”
委南連忙搖頭,說這樣不好,使勁把錢塞進奕昶手裡,奕昶隻好接過。
“有些小貓用的東西,你一個人拿不了,我幫你拿吧。”
“謝謝。”
委南帶着小貓和奕昶一起去了他家,他買的是地中心的公寓,價格不菲。
委南在上樓梯的時候,腳一滑差點一頭栽下去,還好奕昶在後面抱住了他,委南剛想道謝,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是顧齊的聲音,他叫了自己的名字。
聲音很憤怒。
他怎麼來了,委南想。
顧齊的額頭暴着青筋,雙眼充滿了血絲,他一把推開奕昶,怒瞪着委南,他狠狠捏住顧齊的下巴。
顧齊的眼神中帶着憤怒,聲音摻雜着哽咽:“我說走的怎麼這麼絕,原來是有外遇了,不過現在看來和我也沒多大關系了!”說完顧齊就後悔了,明明是自己要委南離開的,可是現在發火吃醋的自己……
委南看着這張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臉,一股心酸流進心窩,不想再面對這張自己曾深愛的Alpha,他擡起自己有些僵麻的手,朝那張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臉扇了過去。
一巴掌好像用勁了他所以的力氣,被誤會真的會讓人很難過,但他好像連難過的力氣都沒有了。
委南無力的解釋道:“我并沒有……”
顧齊瞪了他一眼,語氣不漫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你不相信就算了。”
顧齊不想與他對質就離開了。
委南看着顧齊遠去的背影,覺得有什麼東西遠離了自己,那種想抓抓不住的感覺,真的特别無助。
直到白色的小點真的消失,委南才放松全身,愛了那麼久突然放手是不可能的。
顧齊,我愛你。
到後來,委南沒有能力照顧小貓了,把小貓給了奕昶,然後随便托了個理由說自己要回老家了,路程比較陡,怕小貓适應不了,就和奕昶斷了聯系。
其實委南得了一種腺體幹化症,是一種使腺體結塊的癌細胞,從腺體那一塊開始蔓延,直到蔓延至整個腺體,使腺體完全壞死,人就死了。
醫生勸委南接受治療,但委南知道腺體幹化症不可能治好,就放棄了。
他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會死的,不論早晚,死神會拿着尖利的鐮刀來接走他。
這個病他從來沒有告訴過顧齊,怕他擔心,怕他難過接受不了,不過也是自己想多了,顧齊壓根不會在乎自己,之前會,但現在不會。
他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沒有人會記得他。
委南突然意識到自己和顧齊的相遇是不是一個錯誤,但他回不了頭,他這一輩子就栽到顧齊身上了。
委南曾有好幾次幾乎可以進行激光手術減慢幹化病,但他拒絕了,他覺得沒必要反正,早晚都得死,反正有沒人在乎他,他這麼惜命做給誰看啊。也許這就是命吧,留不住的人怎麼留不住,就像該死的人怎麼也活不了。
死前的思念就像飛蛾妄圖隔着玻璃飛出房間,最後反到撞出血來,可笑又可悲。
委南猜到顧齊會後悔的,因為一個東西吧,一直跟着自己,就算不要了扔進垃圾桶裡,也能看見,心裡也會念着。有一天突然發現那個東西不見了,原來是自己把東西連帶垃圾扔進了廢品站,再也找不到了。
他也許會後悔,也許根本不在意。
或許是其他複雜的心情,他不會知曉的心情。
不過這都不是自己能想的了,想了也看不見,将死之人要渴望什麼東西啊,根本得不到。
委南偷偷去了顧齊和那個叫嘉鋅的omega的婚禮,他知道自己去隻會讓自己更傷心,但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看看顧齊。
哪怕一眼也好,他實在是舍不得這個人。死前能再見見他,他死而無憾了。
當主持人問嘉鋅:“你願意嫁給他嗎?”
說願意的時候嘉鋅臉色除了喜色還有羞澀。
委南低着頭,小聲地說:“我願意。”
他無比的願意。
聽着台下人對他們的祝福,委南的眼睛濕潤了一片,他多麼希望那些台下的人祝福的是他們,可他是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