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繁繁的意思是,讓他們在歐洲度假,暫時不要回來,但由于這一輪輿情重大,還有記者蹲劇組采訪,影響拍攝,倪約隻能先結束自己的部分,提前回國,不想把事情鬧到國外丢自己國家的臉。
但回國後,又有私生飯上門騷擾,甚至小區鄰居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還好能住這個地段房子的人,大多還是要點臉面,不至于在三次元當面對他指指點點
可網上五花八門的謠言就多多少少影響心情。
戚繁繁找了過來,告誡他倆最近暫時不要上網,面向公衆的活動都暫時停掉,找兩部劇本研究看看,自己先進行危機公關:
“根據我這麼多年的經驗,這些都是有組織有預謀的,裡面不乏對家和黑子針對你,倪約,你放心,藝術來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不能等同于生活,這是義務教育階段,初中語文老師就會教的,改明我讓盼一寫個創作後記,咱就一口咬定靈感來自于走訪調查,何況你們不是去了山裡,多少有些證……”
倪約冷不丁開口:“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許盼一和高明睿互相對視,戚繁繁啞然,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是,倪正國不是你的親生父親啊?那之前,我們一起去掃墓,立碑人上不是寫了子倪約立嗎?”
“是他太太把我加上去的,但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也沒有任何收養關系。”
倪約抹了一把臉,構成收養關系後,他便有贍養義務以及分割遺産的權利,倪正國是有自己親生孩子的,對方救他于水火,他怎麼還能占人家便宜:“他是想收養我的,但我拒絕了,隻拜托他幫我改姓。那個時候沒有全國聯網,管得不嚴,我的姓還是他托同事幫的忙,放到今天,姓都不是随便能改的。”
“倪約,都過去了。”許盼一緊緊握住他的手,他知道語言很蒼白,能做的僅有站在他這一邊,告訴他自己一直都在。
但高明睿忽然問:“你真的沒有救那個女人?”
許盼一瞪着他:“睿哥!”
高明睿不理他,就直勾勾地看着倪約,也不知火氣究竟從哪裡來:“我他媽拍完全片還不知道狗生是什麼樣的人?你他媽演完全片會不懂狗生一個連書都沒讀過的人知道去救人?所以你現在是在幹什麼呢?自責,内疚,還是後悔自己不該出生?倪約,你永遠不說出來,就永遠會被困在過去!”
“好了好了。”戚繁繁幫忙拉架。
倪約眼神閃爍,靠在沙發上,露出扭曲和痛苦的表情:“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會有人信嗎?會有人像你高明睿,像你,”他看着許盼一:“……去了解前因後果,去了解行為動機嗎?網友隻看結果!”
“那你他媽為什麼拍這個劇來自爆找事?”高明睿抓着倪約襯衣的衣領。
許盼一一把把他推開,護在倪約身前:“高明睿,你太過分了!你說他贖罪忏悔,但他是受害人,不是殺人兇手,他想要的是無論狗生,還是這樣的悲劇,都不會再有,高明睿我知道你關心他,但你不懂,一個道德感高的人的痛苦,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規則,永遠隻會束縛住善良的人!”
倪約猛然擡起頭。
“我能理解,就像我以前恨極了學習,我明明可以擺爛、撕書、發瘋、反抗,但我沒有,我不能!因為我清醒地明白,這是我唯一的路,唯一的出路,就像我明明厭惡家裡的壓迫,讨厭他們腐朽封建的思想,但我也隻能吵架,隻能不高興出走,我做不到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畢竟給了我口飯吃,我就得管他們死管他們埋,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人,否則我的良心會不安!”
許盼一蹲下來抱住倪約,在他耳邊說:“你的良心,也會不安,是嗎?”
“對不起,對不起,倪約,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高明睿往後靠,靠在牆角。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戚繁繁看看客廳裡一動不動的幾個人,手忙腳亂去開門。
“請問,倪先生在家嗎?”
“你是……”
對方出示了警察證:“我是x市的警察,倪正國的戰友,卓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