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怕,好可怕嗚嗚。
許雲清渾身顫抖起來——
并沒有。
他其實并沒有害怕呢。
許雲清緘默不語,總覺得自己好像每隔幾章就得被人捉一次。
捉來捉去,許雲清都快要習慣了。
他撲騰撲騰,發現自己根本夠不着地面之後幹脆連掙紮都放棄了。
按照對話分析,這個男人應當是宮裡的侍從,左右慈甯宮的主人就是容奕,這侍從既然是要把他帶去見容奕,還省得自己摸黑走路摔倒。
隻要忽略這個不舒服的姿勢,這其實也能勉強算是個好用的代步工具。
許雲清覺得自己機智得一匹。
至于姿勢丢臉什麼的。
丢着丢着就習慣了。
對吧。
在臉着地被摔在地上之前,許雲清還是這樣想的。
在發現自己是臉着地,還是以一種撅着屁股的姿勢摔下去的時候,許雲清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所有想法。
好、好丢臉。
許雲清内心黑暗到了極點,開始尴尬地拿手指劃地。
這裡鋪設着厚厚的地毯,除了許太醫的節操又一次碎了一地之外,摔得倒是不疼。
内心的痛苦沒有影響許太醫的行為,許雲清幾乎是在自己能看見的瞬間就觀察起了周圍環境。那侍從好像将他帶到了個小房間裡。
這個房間同樣沒有點燈,他之所以能看清,是因為房間開了道小窗,月光透過窗弦照耀出了一尺見方的距離,也照出了窗邊的那道許雲清無比熟悉的身影。
漆黑的薄紗覆于眼上,他的側臉在月光的照耀下完美無缺,精緻得無與倫比,宛若神迹。
但許雲清卻沒空關注這個,從進門看清男人的那一刻開始,許雲清的視線就一直落在容奕手中拎着的銀鞭上。
屋内血腥味濃重,銀鞭上似乎也粘着血。
許雲清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殿下,宮裡遛進來一隻老鼠,被我逮到了,要如何處理。”
容奕把玩着手裡的鞭子,百無聊賴道:“殺了,丢出去。”
侍從應聲,就要拎起許雲清。
許雲清被拽住,下意識喃喃出聲:“容奕。”
他的聲音其實很輕,比小貓叫也差不了多少。
容奕卻驟然轉頭,精準無誤地轉到了他的方向:
“……許雲清?”
*
“三殿下為人陰郁,脾氣陰晴不定,太醫還是少接觸為妙。”
“孤這位兄長,脾氣古怪,素來行事難以捉摸,會做出殺人這種事也不奇怪。”
許雲清有自己的判斷力。
他從來不信。
但現在,許雲清怔怔看着面前明明本該熟悉卻又變得無比陌生的男人,隻覺得内心惶然又委屈。
好陌生,好恐怖。
好——
憤怒。
名叫憤怒的情感自許雲清心中無來由地升起,并飛速取代了另外兩種情緒,就連許雲清自己都不清楚自己這樣憤怒的原因。
許雲清攥緊了拳頭,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今晚太子設宴,宴請衆賓客,在宴會的間隙,忽然有位女子闖入,她自稱是你的侍妾,因得罪了你被你差點殺死。”
“這件事情……是你做的嗎?”
說不是。
快回答你其實另有隐情。
隻要你說不是。
我就會相信你。
許雲清擡着頭,漆黑的眼眸中倒影着男人高大的剪影。
容奕背對窗戶站立,月光下,他的神色晦暗難明。
良久後。
許雲清眼睜睜看着容奕唇角微勾,扯出了一抹蒼白病态的笑容:“是。”
“可你不是這樣的人,你明明……”
“我不是這樣的人。”
容奕的聲音輕柔如往日,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觀感,
“許太醫,你對我,又知道些什麼呢?”
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許雲清難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笑容陰鸷的男人,下意識往後挪了挪。
許雲清感覺自己的手觸碰到了潮濕粘稠的東西,這個觸感很熟悉,讓他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這個房間裡的地毯潮濕陰冷,許雲清剛來就感受到了,但他一直以為那是水迹。
可現在,掌心的觸感讓他明白過來,這不是水,是血洇進了地毯裡。
這是他摸到的地方,越往後血迹就越多,許雲清僵硬着身體朝着身後望去,瞧見了一具鮮血淋漓的屍體。
“!你……”
轟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