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是什麼證據?”許雲清問。
“那我哪知道。”何大人擺手,“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過這麼大的事,肯定是有了确鑿證實的。聽說當年查抄翟府時查出來的諸多錢财寶物,大多都被先帝賞給了百裡府。”
百裡家所做的事,說得好聽些就是論功行賞,說難聽些,就是百裡家靠着踩着翟家上位,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
何大人對這種行為痛心疾首:“可惡,當年我與百裡丞相為同僚,怎麼就沒輪到這樣的好機會。”
許雲清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回頭訝異看他。
“你懂什麼,盛世最缺的就是立功的機會,瞧這百裡家,不就是一飛沖天了嗎?”何大人開口就是股老登味,“我在吏部任職,被文書煩了大半輩子,到頭來也就是個侍郎的命,這等好事怎麼就沒輪到我頭上。”
明明要許雲清别提,自己卻越說越過分,許雲清忍不住轉頭觀察起了何大人。果然見其一副喝醉了的情狀,光溜溜的腦門此時泛起了紅光,像變質了。
變質的鹵蛋,啊不,是何大人眼眸一轉:“翟家是不是還剩了一個,要是我……”
許雲清一把抄起放在旁邊的酒杯,堵住了他的爛嘴:“喝你的酒去吧。”
五十/
夜色深沉。
許雲清緊趕慢趕,趕在侍衛們鎖門前溜了進去,好歹不至于露宿。
他被何大人拉着灌了不少酒水,此時許雲清隻覺得渾身都飄飄忽忽,走得也不是很穩當,隻能勉強照着記憶中的路線沿着太醫院的方向走。
好在現在天色已晚,他的洋相沒有多少人看見。
夜色濃稠,禦花園寂靜一片,許雲清正要路過假山之時,卻聽得假山後隐約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響。
許雲清駐足細聽,隻聽得一道男聲自假山後響起:
“娘娘,你終于肯見奴才了,奴才這些日子可想你的緊啊。”
男人聲音火熱,“皇帝不知道,其實我與你在宮外就認識,若不是你家裡人逼你入宮,我們早就……現在你當了嫔妃我做了侍衛,明面上你伺候皇上,暗地卻與我暗通款曲。”
女子聲音随後響起,千嬌百媚,卻帶了點嗔怨之氣:“如今皇帝一門心思撲在安慶宮那位新來的娘娘身上,都不肯來後宮看其他姐妹了。”
“深宮寂寞,他不疼你我疼你,又如何舍得讓你獨守空房,來快叫聲相公。”
女子喘着粗氣,猶猶豫豫:“可現在在外面……若是被人發現。”
“天色已晚,我問過今日值守的侍衛,不會有人來的,你不信我就來替你喊喊,有人嗎?”
娘娘笑着要去捂他的嘴,侍衛激動昂揚就要提槍上陣,忽得聽到一道幽幽聲音自外頭傳來:“有人。”
侍衛吓得一哆嗦,萎了。
等他們二人連滾帶爬拿着衣服自假山後走出時,卻看見禦花園空空蕩蕩,哪裡有什麼人影。
他□□的,到底是誰啊?
大半夜的有病吧。
*
等侍衛和那娘娘狼狽離開,有病的小太醫才從樹後探出頭來。
唔,做了壞事,好沒素質耶。
但是心情好,嘻嘻。
許雲清的良心隻出現了幾秒,就被他果斷丢掉。
他暈乎乎沿着禦花園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逐漸面露疑惑之色。
他要做什麼來着?
許雲清忘記了。
酒精作用下他的腦袋昏昏沉沉,腳下踩着的鵝卵石仿佛也變成了棉花糖,許雲清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仰起頭,看見了挂在天邊的月亮。
皎白月光如輕薄的紗幔靜靜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在靜谧夜色裡,像是給荷花池籠上了一層柔光。
月在從古至今都是諸多文人雅客用來表述思鄉的物象,諸如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但許雲清沒那麼有文化,他對着窗前的月亮,隻能隐隐約約想起來句床前明月光。
那些月亮帶着或陌生或熟悉的詩詞浮現在他的心中,共同組成了高考必背故事六十篇。
嘻嘻,一個都記不起來。
要放在幾年前他備戰高考的時候,那他肯定就完蛋了。
雖然要是他早知道自己選擇學醫後過得是這樣的苦日子,還會在好不容易熬過規培期後意外猝死成為這該死的太醫NPC,許雲清還不如選擇在當初就爛在地裡。
周遭星子寥落,磚瓦紅牆将天地框得四四方方,全然不是他熟悉的燈紅酒綠,高樓聳立的都市夜景。突然間,他的鼻頭就變得酸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