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荷回到家的時候還早,太陽還沒完全落山,天邊還是亮堂的很。
葉芷荷以往從魏家總要多待一會,有時候還要留下吃一頓飯。
回來的這麼早,并不常見。
透過窗子的影兒,葉芷荷還能看到謝懷遠寒窗苦讀的身影。
殿試在即。
按理說,本來謝懷遠應該回到書院讀書的,書院裡面有名師益友,條件也好一些。
葉芷荷也這麼希望,但是謝懷遠勸說葉芷荷,說是擔心同窗暗害,同食同住難眠中招,那時候還拉着葉芷荷說隻願意相信葉芷荷。
葉芷荷被說的意動,但是終究還是猶豫不決,結果次日就有人鬼鬼祟祟的跟在謝懷遠的身後,用石頭砸破了他的腦袋。
也是謝懷遠運氣好,隻是破了一點皮,到今天甚至連疤都沒有留下。
她實在是被這件事吓到了,就留他在家,然後自己也安心照顧謝懷遠科舉了。
這個婚事拖了這麼久,也是因為很多時候,葉芷荷為了照顧謝懷遠也是分身乏術。
這事裡裡外外竟然拖延了近兩個月,本來努力了這麼多日子。成婚的事情都要成了,她還想告訴謝懷遠讓她開心開心的。
沒想到竟然出了那種變故,葉芷荷看着謝懷遠寒窗苦讀的身影,心裡有些後悔之前拒絕了魏家了。
至少應該留下氣口,回來給謝懷遠做決定的。
隻是當時,入贅······
葉芷荷聽到入贅兩個字便已然氣血上湧。
現在民風終究還是沒有那麼開放。
入贅也是要一直低人一頭,未來也要被人議論的。
謝懷遠前途無量,也并非是要攀龍附鳳之人,真的不必如此。
而且若謝懷遠是葉芷荷親生的弟弟,便不在乎這些虛的了,隻要兩個人日子活的好,那麼這些虛名又有什麼相幹。
但是謝懷遠不是,謝懷遠是謝家唯一的人了,若是入贅,謝家連後人都留不下,葉芷荷百年之後也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婆母。
葉芷荷剛剛到謝家的時候,家裡隻有婆母、懷昉和懷遠,村子裡的人都說她的公爹死了。
但是後面葉芷荷才知道,哪裡是死了。
婆母懷着謝懷遠的時候,公爹被縣城的員外千金看中,這位公爹就抛妻棄子去做贅婿了。
謝家為了臉面,謊稱公爹死了,不肯讓婆母改嫁,婆母就一直守了這麼多年。
這麼多年,族裡的補貼甚至是謝懷遠讀書的名額也都是補償。
如果婆母還在,應該也無論如何也不同意謝懷遠入贅的。
但是當時想的雖然明白,于情于理謝懷遠都絕對不能入贅。
但是現在看到謝懷遠寒窗苦的的樣子,葉芷荷心裡還是忍不住翻起了心疼。
“嫂嫂?”謝懷遠應該是看到了窗外的身影。
葉芷荷聽到了這個謝懷遠的聲音,更不知道怎麼樣了。
隻能答應一聲進了屋子。
先幫謝懷遠将燈點了起來,謝懷遠對她确實大方,但是平素裡自己卻是節儉得很,沒到看不清書的地步,向來是不點油燈的。
葉芷荷總怕壞了眼睛,常常會親自進來幫他點起來,然後兩個人借着這個間隙還能說一會話,也算是叫謝懷遠放松一下。
看到葉芷荷進屋,謝懷遠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兩顆星子。
“怎麼今日回來的這樣早?”然後馬上站起身來,“我去給嫂嫂做飯?”
葉芷荷阻止了謝懷遠,之後坐到了謝懷遠身邊,她一時之間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就先從今天遇到的那個騙子開始。
這也算是一件趣事,葉芷荷經曆的時候隻覺得生氣,現在重新說一遍倒是覺得好笑起來。
說到那句,“家裡那個才是正緣,和外面那個斷了。”的時候,謝懷遠竟然也被逗得笑出了聲。
學業繁忙,葉芷荷總覺得他中了會元之後好像就沒這麼開心的笑過了。
葉芷荷看着謝懷遠的笑臉片刻,才吞吞吐吐的開口,“懷遠,這婚事可能是不能成了。。”
謝懷遠表現的倒是驚訝極了,“啊?沒什麼的嫂嫂,許是我和魏師妹沒有緣分,若真是與我有緣,命運也會想盡辦法把她送到我的身邊的。”
在昏黃的燈光裡,謝懷遠的眼珠像是琉璃一般的明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