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的事情不好在外面随口說，若是要讨論京城的女子，那不可避免的便是要說起姓名家世，在早點攤子上面談論，難免人多口雜，倒是以訛傳訛，恐怕會惹出許多事端來。

葉芷荷就讓随春生等等，把攤子上的客人招呼完了，就早早收了攤子，林夫人見她有客人便也随便尋了一個由頭離開了。

葉芷荷就将随春生帶回家中，才想起來問随春生的來意。

“随公子，你怎麼來了？”葉芷荷沒讓随春生進門，“懷遠出門了，你要是想找懷遠可能要撲空。”

葉芷荷沒有關門，大敞的院門以示清白。

兩個人也落座在院子裡面。

随春生的耳朵微微泛紅，小聲不知道說了什麼，葉芷荷沒聽清，“你說什麼？”

“我說我是來找你的，姐姐。”随春生從身後拿出一個布包，“上次在魏家，你說你平素無聊的很，我想着買些話本給你解悶。”

“本來是想讓謝兄幫忙給你的，隻是這些日子謝兄神出鬼沒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我便貿然登門了。”

随春生一落座，雖然刻意控制了自己的眼睛，還是難以抑制好奇，将院子大緻打量了一遍。雖然上次就來過了，但是那次待得時間很短，換好了衣服，沒說幾句話就走了，而且第一次上門，他很局促，不敢亂看，

看的葉芷荷有點臉熱，之前就知道随春生出身商戶人家，在京城不大不小也算是薄有餘财，上次又自己去了随家看看，和京城權貴是比不了的，但是也說得上是寬敞體面，應該是看不上她們家這樣破敗的地方。

“家裡有些簡陋，你先坐，我給你倒杯水。”

随春生隻覺得院子不大，但是處處細緻，頗有意趣，“姐姐真厲害，把家裡打理的這麼好。”

葉芷荷聽完之後心裡放松些許，“你說給我送話本？”

随春生這才把手上的布包打開，“都是我的珍······近幾年流行的話本，我帶給嫂嫂看看。”

書籍昂貴，不然寒門子弟也不會求學艱難，就算是刊印了不入流的話本傳紀也不是葉芷荷能賣的起的。

随春生說這些書籍難尋，她是信得，裡面有一半的話本子都是舊書，前主人應該很愛惜，頁腳都毛邊了，但是書籍依舊十分幹淨。

可是葉芷荷拿到書之後，臉上卻露出了一點難為情的表情，她摩挲了幾下書的封皮，“這都是什麼故事呀？”

随春生登時來了興緻，神采奕奕的給葉芷荷講解起來，“這可都是芳園野老的經典之作！”

“姐姐你還不知道誰是芳園野老吧，他是如今話本界最出名的作者，以一己之力開創了鈎子文學和皇叔文學兩個流派！！”

随春生說的滔滔不絕，但是也注意到了葉芷荷神色黯然，“怎麼了？姐姐？”

葉芷荷扯扯嘴角，“謝謝你的好意，我不識字，你把書拿回去吧······”葉芷荷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為難，讓人家知道謝懷遠的親眷大字不識，也頗為羞恥。

随春生卻像是完全沒能看出葉芷荷的羞意，“這有什麼，我教你！”然後很是自來熟的坐到了葉芷荷的身邊，“你放心，姐姐，我雖然不像謝兄那樣學富五車，但是也算是個貢生，以後肯定能把姐姐你教好。”

“真的麼？”葉芷荷很是驚喜。

謝懷昉之前總說，“女孩讀些書，認識認識世間的道理總沒有壞處，省的被騙了。而且姐姐那你不是還要為謝兄找妻子麼，到時候你讀過些書和他們也是有話說。”

她小時候家裡當她是賠錢貨，隻有數不盡的打罵。

到了謝家做童養媳的時候雖然生活好了些，但是家中還是貧困，沒有餘錢給她認字。

謝懷昉偶爾會教她一些，但是他的身體今日清醒明日便又去了鬼門關，來來回回也沒認識幾個。

到了後面，她和謝懷遠相依為命，全是為了生計發愁，就更别提識字的事情了。

如今随春生提出來，葉芷荷自然驚喜。

打蛇随棍上，随春生隻是想能有個借口和葉芷荷多多見面，所以才給葉芷荷送話本，這個借口是看話本還是教她認字又有什麼差别，“那我每隔兩日便來找姐姐一次，教姐姐識字好不好？”

葉芷荷自然是無有不應的，敲定好識字的事情，葉芷荷就想把自己的心腹大患，謝懷遠的婚事拿出來問問。

“之前的婚事怕是不成了，我得在為懷遠尋一門，你在書院可聽說懷遠有心儀的女子麼？”

随春生不是一個特别細膩的人，他在京城混得開就是靠一個真誠，絞盡腦汁的回想了一遍，也沒想出來謝懷遠 和哪位小姐格外親近，“不曾有過啊······”

然後還寬慰了兩句，“姐姐，這種事急不來的，指不定哪天柳暗花明處，便偶遇了心儀之人呢？”随春生想起她走過拐角看到的花神，說出這話的時候看着葉芷荷的眼睛，十足的真誠······

葉芷荷剛想答話，就聽見牆頭那邊傳來一聲咳嗽。

“咳咳！”

兩個人同時擡頭看過去，就看到鄰居大嬸趴在牆頭，臉上露出了那種意味深長的笑容，活像是看到了什麼八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