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溫執予用指尖抵着下巴。
他對這張紙條完全沒有印象,有可能是系統留給他的屬于原身的東西。
關于原身,他也有很多疑問。
沐若木說原身昏迷了三個月,并且患上了星雲症。作為一個避難區的居民,怎麼會接觸到曠野上的星雲?
是因為什麼不得不離開避難區?
眼……
溫執予看向病房的各個角落。
是指真正的眼,還是監控之類有類似眼的功能的東西?
天花闆上除了風扇和吊燈外隻有脫落的漆皮,正對他的牆面上有一個通風口,位置靠近門,其他就是一些開關、電線。
沒有監控。
視線轉到身側的窗戶時,溫執予頓了一下。
因為光線變暗,一角窗玻璃上清晰映出了他的臉。
這具身體無論是外貌還是名字都跟他一模一樣,隻是瘦了一圈,眉眼比他溫和了一點。
無限世界的玩家評價他像黑貓、烏鴉,總之都是不近人情的生物。
原身應該比他人緣好,至少還有願意盡心盡力照顧他的朋友。
玻璃裡清晰地映出了病房内其他人,溫執予忽然注意到那個精瘦的拾荒者伸手摸了一下右耳下方的位置。
沒記錯的話,他之前也摸過那裡,然後沒幾秒就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溫執予伸出手,用指尖一寸寸摸索右耳下方的皮膚。
突然間,有塊皮膚蠕動了一下,溫執予停住,感受到一個滑膩膩的觸感。
下一秒,眼前出現了一行小字:
【晚上好,現在是新世125年9月12日,晚18點32分,天氣:晴,氣溫:24°,濕度:62%,風速:1-2m/s。】
【您可以詢問我以下内容:】
【今日物價】
【附近避難區】
【廢土避難手則(最新版)】
這是……什麼?
溫執予借着玻璃看了看右耳下方。
一片指甲蓋大小的皮膚下翻出了一隻白色的眼球。
這些文字似乎是打在他的虹膜上的,會随視線裡畫面的改變不斷改變顔色,疊在白牆上就是黑色,疊在玻璃上就是白色,保證他一直能看得清。
溫執予操縱眼球對準沐若木。
沐若木的腦袋上出現了一個白點,閃了閃。
【基礎屬性:您的女娲之眼等級為1,沒有權限查看。】
【升級女娲之眼請聯系各避難區管理中心,下一級所需費用為:20000貢獻點。】
溫執予:……
居然是付費功能嗎!
拾荒者應該是用這個東西探察了他的屬性,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屬性跟無限世界是不是一緻,但拾荒者看到的屬性跟他看到的屬性八成不一緻。
畢竟在上個世界,凡是看到他屬性的玩家都是倒吸一口冷氣,從沒哪個人吐他一句垃圾。
不過看不看屬性對他意義不大,溫執予想了想自己的1580點貢獻值——現在隻剩下1500點了。
真可憐,剛剛他還嫌棄那兩個拾荒者沒錢,結果沒想到他自己也是個窮鬼。
不知道那個分配給他的共助會義工需不需要錢,最好是需要,他就有理由不要這個貼身挂件了。
溫執予看了一眼虹膜上唯一可能會對他有用的廢土避難手則(最新版),剛要點開,窗戶外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
“咚。”
溫執予眼底一暗,沐若木聞聲一驚,兩個拾荒者也站了起來,另外三個患者像驚弓之鳥,驚恐地四下探頭。
“咚。”
又一點聲音傳來,溫執予眼睛一眯。
窗玻璃外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喵……”
小巧的鼻子貼上玻璃嗅了嗅,随後停住,又“喵”了一聲。
“什麼玩意兒。”大柴松了口氣,“一隻貓崽。”
溫執予與那隻黑貓隔着窗戶面對面,漆黑的瞳孔望着彼此,沉默。
沐若木繞過溫執予的床,走到窗戶邊,伸手點了點黑貓嗅的那塊地方。
黑貓往前探了探頭,想再聞一聞,結果撞到了玻璃上,警戒線驟然發出“嘀嘀——”的警示,吓得它往回一縮。
“你進不來,小家夥。”沐若木笑了笑,“裡面很危險。”
範十觀察了一會那隻貓,扭頭問縮在門口的男人:“這貓是醫院養的?”
曠野上的活物要麼腐化,要麼被抓走吃掉,偶爾見到一兩隻,也是豺狼虎豹之類的猛獸,很少能看到長得這麼标緻的小玩意。
瘦弱的男病人頭搖得像撥浪鼓,“我、我沒注意過……好、好像是吧?”
他轉頭看向另一個男人。
女病人卻在此時開口了。
“不是……”她聲音很小,忍不住顫抖,“是附近的野貓……醫院周圍有很多……”
“哦——”範十尾音上揚,“還是避難區好啊,野貓都餓不死。”
“也不是……”女人又說,“因為有人住的地方一般都有老鼠……貓才能活下來……”
範十冷笑了一聲:“說明你們這兒的人沒吃老鼠的習慣,都剩給貓了,能活不下來嗎?”
那個瘦弱的男病人捂住了嘴,另一個也露出反胃的表情。
範十不再說話,蹲下身子,從地上撿起一條破毛巾,扔進了背包裡。
那隻貓在窗口遊蕩了一會,似乎确認了這裡沒吃的,邁步走了。
病房裡的7人再次陷入焦灼的等待。
然而這次沒等多久,窗戶外又傳來一聲輕微的:“咚。”
大柴和範十下意識警覺,有了上一次的經曆,那三個病人倒沒有那麼慌張了,也慢了一拍地看過來。
溫執予扭頭,再次對上一張嗅來嗅去的小鼻子和一雙圓溜溜的眼睛。
這次是隻姜黃色的虎斑貓。
“有完沒完了?!”看到貓的大柴火氣騰地一下就上來了,他大步走到窗邊,猛地拍了窗戶兩下,“給老子滾!”
“你小點聲!”沐若木生氣地說,“這有病人呢!”
虎斑貓對着大柴哈了口氣,轉身跑了。
大柴大步走回門邊。
剛走到一半,又傳來一聲:“咚……”
他猛地停住腳步,“你他媽……”
話音還沒落,他忽然看到窗外空無一物。
此時外面已經完全黑了,玻璃上完整地映出正踉跄下床的溫執予,後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咚。”
“大柴。”範十叫了一聲,朝着病床對面那堵牆努了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