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黑霧中走了三分鐘左右，才在土路旁不遠處看見一座輪廓有些模糊的小山村。

小山村上方被黑霧籠罩，一片黑沉，小山村外圍處站着八九個人。

柯清意仔細掃了一眼，在那八九個人中看見了兩張略微熟悉的面孔——一身螺蛳粉紅油辣湯的肖平巍和黑衣女人。

許是因為肖平巍身上濃郁的螺蛳粉味，他倆單獨站在人群邊緣，與其他人隔了五六米的距離。

看樣子，手機那頭的小雅應該沒在人群中。

......所以，她真的是被肖平巍的三角戀牽連進來的？

柯清意在心裡默默記了肖平巍一筆。

而老方卻在心裡默默計算着剛才的路程，發現最少也有三百多米，不由得驚歎：“小柯，你耳朵也太好使了吧，這麼遠都能聽到。”

柯清意下半張小臉藏在外賣工服的領子下，語氣冷冰冰的：“還好，走吧。”

話落，她便擡腳朝那群人走去。

與此同時，老方的論壇直播間，僅有的十幾位觀衆也在發彈幕驚歎：

【不是，這女的能聽這麼遠？剛才的驚叫聲真的很大嗎？】

【也不算很大吧，就是一個滿頭螺蛳粉米粉的新人主播問東問西，把一個紋身壯漢問煩了，揍了他兩拳叫出來的。】

【滿頭螺蛳粉？不是......這新人進來前幹嘛了？】

【誰知道呢，反正左右不過愛情那點事，在座的各位不都是因為愛情問題進來的嗎？】

【哎......都是友軍，别拿刀子捅人。】

【老方（聲嘶力竭），她是新人主播，你别被她給騙了！！！】

兩人都對直播間的彈幕一無所知。

——

“十、十一......”

看見柯清意和老方朝人群走來，一個穿着白色背心、兩臂紋着老虎刺青的壯漢數了兩個數，不耐煩地說道：“媽的，還差三個，他們是死路上了嗎？”

柯清意、老方：“......”

總覺得這壯漢之前也這麼罵過他們倆個。

老方是個脾氣溫和的老好人，他開口勸道：“那三個說不定是新人，稀裡糊塗地進了直播，一時間找不到山村的位置也是正常的。”

壯漢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媽的，老子在這等十幾分鐘，已經算夠照顧那些傻叉新人主播了。”

老方：“......”

在壯漢一句話帶三個不文明詞的攻擊中敗下陣來。

趁着他們說話的功夫，柯清意暗中打量起先到的這九人來。

他們有男有女，年紀不一。

上到頭發灰白五六十歲的男人，下到十七八歲背着書包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

其餘人的年紀大多在二十到四十歲之間：穿着黑色衛衣套裝的短發男，黑色西裝半裙的女白領，挺着啤酒肚的光頭男，穿碎花裙的清瘦女生......以及壯漢、肖平巍和黑衣女人。

目前這十個人中，個子最高的還是老方，這讓柯清意松了一口氣。

跟老方完成“最高心動嘉賓：心動值50”的任務算是當下最好的選擇了，總比跟第二高的肖平巍和第三高的壯漢完成要好。

打量間，柯清意的肩膀被人輕輕碰了一下。

她回頭看，是黑衣女人，應該是剛哭過，塗着粉底的臉上有兩條清晰的淚痕，眼眶裡還帶着淚水，藏着深深的悲傷和害怕。

黑衣女人低聲打着商量：“平巍說他有話想跟你說，能請你過去一下嗎？”

她這話說得客客氣氣的，柯清意猶豫了一瞬，點了點頭，跟在她側後方朝肖平巍的方向走去。

柯清意這才注意到，黑衣女人是光腳走在坑坑窪窪、充斥着碎石子的土路上的，她的腳掌邊沿有幾道觸目驚心的傷痕，走過的尖銳碎石上沾滿了暗紅血漬。

或許是已經痛到麻木了，黑衣女人像是沒什麼感覺地向前走着。

再看站在那邊人模狗樣的肖平巍，腳上穿着一雙黑色男士拖鞋，胸前的白色短袖上沾了一大片紅油辣湯，他兩隻手插在褲兜裡，眼睛憤恨地盯着柯清意。

走近後，他咬牙切齒地說：“你送外賣就好好送外賣，腦子堵了要摻和别人的感情問題，要不是因為你跟小雅打的那通電話，我和曉樾也不會莫名其妙來這裡，成為什麼愛情罪人主播。”

......啧，又是甩鍋說辭。

“平巍......”

被稱為曉樾的黑衣女人也沒想到他會說這些話，皺着眉拉了一下肖平巍的手臂，不贊同地說道：“這跟她沒多大關系......”

肖平巍惡狠狠地兇道：“你閉嘴，你以為你是誰，不過就是個在夜總會......”

“該閉嘴的人是你才對。”

柯清意截住他傷人的話語，擡起眼皮看向臉上油光和兇狠之色相互交織的肖平巍，冷冷開口：“而且我看腦子堵住的人也是你吧，三十幾年來你都沒有用皮搋子好好疏通過你的腦子嗎？能過你腦子的話盡是一些摻雜着shi分的niao......”

“我以為你找我來是想說副本的事，沒想到又是給你自己的錯誤找借口。你的腦子是不是想不明白什麼叫——愛情罪人，你要是能想明白，就會知道‘愛情罪人主播’這個身份跟你是百分之一百的适配，比‘男人’這個身份還要适配一百倍。”

“我建議你下次矛頭指向别人之前，先往自己身上捅兩下，沒死才有資格來指責别人。”

肖平巍的話是壓低了聲音的，隻有他們三人能聽見。

但柯清意卻沒有壓低聲音，在場衆人聽到她的話後表情各異……

看上去明明是個挺白淨挺安靜的小姑娘，言語攻擊怎麼又髒又強的。

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的肖平巍呆愣在原地，反應過來剛想罵回去，就看見柯清意用難以言喻的目光打量着他。

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最後好似在心中評定出了什麼垃圾結果一樣搖搖頭。

接着，她扭頭看向曉樾，淡淡問道：“你看上他什麼了？”

“自私無恥？”

“膽小懦弱？”

“垃圾性行？”

“呵，不如趁早甩了吧。”

衆人：“......”

同時，面闆跳出：

【毒舌辣嘴：攻擊對象秦曉樾，精神值-12】

【恭喜主播柯清意達成毒舌辣嘴（1\13）】

【獎勵金币20】

【明線任務進度：4%】

柯清意：“......”

她話裡話外的攻擊對象明明就是肖平巍，怎麼是秦曉樾的精神值減了12？

看來，毒舌辣嘴的攻擊方向還有待商榷。

“你！賤人！你......”

肖平巍氣急敗壞地剛怒罵了兩個詞，就看見體格高大魁梧的老方朝他們這邊走來，用一種“别随便欺負人家小姑娘”的眼神盯着他。

肖平巍差點一口老血湧上喉嚨，臉色愈發鐵青發黑，但看了眼老方身上健碩的腱子肉，他隻能識相地選擇閉上嘴巴。

見狀，柯清意也沒繼續用刻薄的言語攻擊他，過猶不及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她專心查看起面闆來。

面闆頂欄第一個金币圖标後面的數字已經變成了20，而第三個三小人圖标後面的數字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65，還在快速往上增加着......第四個飯碗圖标後面的數字也變成了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