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清意吐出一口氣，推開掐着她肩膀一邊搖晃一邊呼喊的老方：“我沒事了，放心吧。”

“真的嗎？”老方狐疑地掃了柯清意剛收回去的左手一眼：“你剛才還想扇我巴掌來着……”

柯清意：“……”

她簡單地講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特别強調了一下最後那巴掌是為了把鬼手吓回去，破除幻象。

老方沒想到剛才在柯清意的幻象視角裡，自己是以脖子腦袋裡頂着個扭曲嬰孩的模樣追了她一路，心情有些複雜：“原來你剛才是進入愛情偵探營造出來的幻象了，怪不得你從帶上鏡頭膜後就怪怪的。”

“我問你什麼，你都不說話，一副呆呆的模樣，我還以為是你亂戴鏡頭膜出現癡呆變傻之類的副作用了。”

柯清意：“......”

老方繼續描述着獨屬于他一個人的回憶：“然後你開始一個人往前走，走幾步又開始跑，跑幾步又跳進了溝裡，進了溝又鑽進了夾道裡……好在你手上也有心動手環的限制，一直呆在夾道裡，不然我還真追不上你。”

“不過——”

他話鋒一轉道：“你摁亮手電的時候，我也發現了掌上小相機正在進行拍攝，再結合你之前的分析，我就猜你肯定是遇上了愛情偵探，但我卻什麼都看不見，所以隻能盡量跟着你，以免我們倆的生命值和精神值被扣光。”

“還好小柯你夠聰明，破了愛情偵探的幻象，還完成了心動任務……要換做我，還真不一定——”

老方的話戛然而止，心虛地避開柯清意的目光，臉上神情變得有些不自在。

柯清意：“……”

老方的話雖然沒說明白，但她卻知道他話中深意——

如果愛情偵探選擇老方作為考驗對象，就憑她異于常人的聽力和他們剛組隊不到一小時的淺薄交情，老方還真有可能以為她就是混進來的鬼怪，不一定能通過考驗。

畢竟那隻鬼怪能利用鏡頭膜的功能鑽漏洞，就說明它是有一定智商的，甚至……還很聰明。

要不是因為它的咯咯怪笑，她也不一定能反應過來這是幻象和考驗。

想到這，柯清意眼底也劃過幾絲慶幸。

但直播間有些觀衆卻不樂意了，自私陰暗的人哪個角落都有。

他們總是祈禱自己能安全無恙地通關，卻享受着别人的絕望和死亡。

一群人在兩人的直播間發彈幕指手畫腳，歎息連連：

【哎，這愛情偵探放水啊，要是讓我去考驗，我肯定考驗這個男的，這樣一來他倆必死！】

【看了半小時真沒意思，什麼血腥場面都沒見到。】

【……是啊，我還花費2個金币給這女主播打賞了一把匕首，就是希望看到他倆自相殘殺的畫面呢，誰能想到結果是這樣……】

【走走走，去其他新人主播的直播間，肯定能蹲到一兩個血腥的。】

……

看着一臉尴尬、想解釋卻又不知道怎麼說的老方，柯清意主動換了個話題：“先上去吧。”

“……好。”

陰溝約摸有兩米高，但好在貼近小路的溝牆是由石頭搭建成的，兩人踩着石頭間的縫隙爬了上去。

柯清意的鞋子已經完全被陰溝臭水浸濕，腳底像是踩在冰冷泥濘的沼澤中，一用力就發出“咕叽咕叽”的聲響，還帶着一股臭水溝味散發開來。

這鞋子是不能再穿了。

柯清意打開面闆上的購物車圖标，她現在擁有40個金币，購物車裡有不下百個物品的圖标都變成了彩色，代表她已經解鎖了購買資格。

但一眼掃下去，大部分都是C級以下的物品。

柯清意花1金币買了雙D級白襪子，又花3金币買了一雙秦曉樾同款小白鞋換上。

全程老方都以一種既羨慕又肉疼的目光看着她，期間還貼心地提醒了她一句。

“金币來之不易，應該等危機時刻購買保命用的物品，要是正好隻差這幾個金币，那不得含冤而死。而且等到出副本的時候，金币還有大用。”

具體有什麼大用，老方卻沒細說。

柯清意也沒追問，隻是提及了另一個可能。

她說：“要是遇上鬼怪本來能跑的，但因為濕漉漉的鞋子拖累，跑慢了幾秒，死在鬼怪手上，就不含冤而死了嗎？”

老方：“……”

好有道理，他無言以對。

——

月色慘白，四周房屋樹影重重疊疊，重重壓在土路兩旁張牙舞爪的雜草上，死寂無聲。

柯清意換好鞋子，關了手機的電筒揣進兜裡，剛跟老方往村尾烏老頭家的方向走了幾步，就聽見前方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

"啊——！！！”

女人凄厲的慘叫聲在一片死寂的烏山村中驟然炸響，充滿了無窮的驚恐和痛苦，讓人像是兜頭潑了盆冰水。

“你聽到了嗎？”柯清意問，她怕她又進了愛情偵探的幻象。

“聽到了。”老方緊皺着眉頭，“看來有人出事了......”

他遲疑地補了一句：“要去看看嗎？”

他不是個完全冷酷自私的人，無法做到心安理得地忽視同為主播的慘叫聲，但在随時可能喪命的恐怖副本中，他也會有本能的害怕和猶豫。

猶豫糾結摻雜，他隻能借心動手環的距離限制為由，将去不去的決定權交給了柯清意。

柯清意倒是沒有糾結，冷冷吐出一個字：“去。”

她得去救人。

倒不是她有多高的思想覺悟，打算在危險副本裡做一個救人于危難的大聖人。

而是因為她的人設【毒舌辣嘴】的完成與其餘十三位主播息息相關，一旦有超過三位主播死亡，那她的明線任務進度将會永遠缺少4%、或者更多。

完成不了明線任務，或許也就相當于她無法離開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