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她也會死。
......
老方聽見柯清意這麼說,眸光微動,點頭道:“走。”
話落,兩人同時拔腿往慘叫聲傳來的方向跑去。
女人不知道遭遇了什麼,隻凄厲地慘叫了一聲,加上山村雜亂崎岖的房屋布局,兩人隻依稀辨得出慘叫的大緻方向,卻一直沒找到發出慘叫的女人。
老方掃了一眼四周村房間胡亂交錯的小道,焦急問:“小柯,你有聽到什麼細微的聲音嗎?”
柯清意搖了搖頭,死寂的烏山村裡,隻有幾道從不同方向傳來的淩亂腳步聲和說話聲,是和他們一樣聽到慘叫聲跑來卻找不到慘叫聲來源的其他人。
然而,口鼻間呼吸的冷空氣,卻不知何時悄然摻雜了一絲血腥味。
她阖動鼻子聞了聞,越過老方朝他身後的一條小路跑去:“這邊。”
等他們跟着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七拐八拐,跑到一間荒廢村房門前的空地上時,卻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發出慘叫聲的女人不見蹤影,隻有一具被剝了皮的男血屍吊在枯井上方的井架上。
血屍從頭頂到腳底的皮膚都被撕裂了下來,露出皮下血肉模糊的肌理,柯清意甚至能看見血淋淋的肌肉,還有白森森的骨頭。
最恐怖的是雖然已經被剝了皮,但他還留有意識,血紅的眼珠子慢慢轉動着,看向柯清意和老方的目光中充滿了絕望、恐怖和痛苦。
他的嘴巴冒着鮮血,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老方臉色極度難看,“他是主播嗎?遇上了什麼會被折磨成這樣?”
柯清意沒說話,徑自走向堆在枯井旁的染血衣物。
走近了,她甚至還能聽到男血屍微弱的呼吸聲,和模糊血肉下心髒砰砰跳動的聲音。
柯清意蹲下身體翻了翻那堆衣物,認出了男血屍的身份:“是最後到那兩個新人中的男人。”
“跟他一起的隊友呢?”老方也靠過來了,“我們聽到的慘叫聲不是個女人嗎?”
柯清意站起身,沉聲道:“不知道,我隻聽到了三道呼吸聲,你、我,還有他的。”
“他真的還活着?!”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老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一個人被剝了皮,流了這麼多血,怎麼可能還活着?
但随即就想到這裡是超脫于現實存在的恐怖世界,連鬼怪都有,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他看着男血屍一張一合,似乎是在向他們求救的嘴巴,語氣帶着悲涼和憐憫:“他還有救嗎?”
“救不了了。”
柯清意搖了搖頭,仔細辨認了幾秒男血屍一張一合的嘴巴口型,低聲說:“他心裡也明白自己活不了了,所以他不是在向我們求救,而是在......求死。”
求死?
聽到這兩個殘忍的字眼,老方有些啞口無言,但男血屍喉嚨間忽然發出一陣沙啞的“嗬嗬”聲,兩顆眼珠子死死盯着柯清意,目光中充滿了絕望、痛苦,還有......懇求。
兩人都讀懂了他目光中的懇求。
與其在剝皮的痛苦中慢慢苟延殘喘地死去,還不如懇求一個痛快的死法,讓他早點解脫。
老方搖了搖頭,目光悲涼地看着他:“你是新人主播,你不知道——”
“在副本裡有條隐形規則:主播之間是不能自相殘殺的。一旦誰殺了人,不管出于什麼原因,被殺的那個都會變成鬼怪回來找殺人者複仇,不死不休,直至那個副本結束。所以......”
老方沒接着說後面的話,隻是再次搖了搖頭,表示他不會對男血屍動手,即使是出于替他解脫的目的。
“嗬......嗬......”
男血屍痛苦地張開嘴巴,發出一陣虛弱痛苦的“嗬嗬”聲。
兩人這才看清,男血屍嘴巴裡竟空無一物,沒有舌頭,也沒有牙齒,斷舌處和牙床處源源不斷地冒出鮮血,順着他全身模糊的肌理血肉流到腳底,又接連不斷地滴落在漆黑陰冷的枯井中。
老方倒吸一口冷氣,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扭頭看向一邊的雜草。
“小柯,走吧。”
柯清意沒應聲,而是垂着眼眸從兜裡掏出手機摁亮手電筒,蹲下身查看周圍淩亂的血痕。
這間村房似乎已經荒廢多年,枯井周圍長滿了小腿高的雜草,東歪西折,雜草葉子上沾滿了鮮血噴灑的痕迹,上面還隐約有幾個殘缺的血色鞋印。
柯清意沿着枯井将血鞋印一一看了個遍,垂眸在腦海中拼湊着完整的血鞋印。
鞋印窄且較短,步幅短而寬,壓痕較為均勻,花紋細小。
......是女人的鞋印。
柯清意擰着眉陷入思忖。
鞋印是那個慘叫的女人留下的嗎?
如果不是那個慘叫的女人,又會是誰?
這個女人為什麼會在男人被剝皮之後,圍着枯井轉圈?
看這鞋印壓痕的平整程度,她不像是焦急想要救人,更像是從容地轉着圈......欣賞。
欣賞什麼?
欣賞被剝了皮,吊在井架上的男人嗎?
一連串疑問在心尖盤旋而過,柯清站起身來,舉着手機朝枯井底看去。
井底淤泥雜草盤結堆積,鮮血四散濺落,猶如一朵朵凄豔的血花。
井壁之上,苔藓蔓延密布,靠近院門一側的井壁上,有幾道觸目驚心的手印血痕,仿佛像是有個血淋淋的人曾從井底掙紮爬上來過一樣。
思忖半晌,柯清意關了手機手電揣回兜裡,冷漠地看向男血屍:“你剛才殺了你的隊友,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