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不疼!”劍仔心下一喜,轉身便要摳水底,卻一扣一撮毛。
“什麼玩意!”劍仔炸毛,腳下的東西一動,将他撂翻到水中,接着,水面上露出兩個幽怨的貓貓頭。
“哪裡來的野貓?”玄風語氣平平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看着像劍仔。”喪彪已經看清了落水貓,伸爪将他撈過來,聞聞戳在地上。
“劍仔?不認識,先打一頓吧。”玄風眨眨眼,指甲在水底摳起了一層石子。
“是我!彪哥,玄風,是我!”劍仔開口,又手忙腳亂地去叼掉落的袋子。
玄風瞥了眼劍仔,有些不爽地噴了下鼻息:“哦,是你小子啊。你按兄弟價,打兩頓。”
劍仔聞言,眼睛滴溜溜一轉,轉頭就往遠處劃,卻被喪彪一把撈過來:
“劍仔,不是讓你們先去台階嗎?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遭了!”劍仔回神,突然開始慌亂地扒拉着袋子:“我來救菜頭,快!剛剛棍子好像砸到他了,他好久沒動了!”
劍仔不得章法,忙中出錯,非但沒劃開,反而越翻越亂:“菜頭,兄弟!挺住!别吓我,你說句話啊!”
劍仔急得帶了哭腔,頭也不擡,沖喪彪喊:“彪哥!幫幫忙!”
喪彪伸爪,按住了劍仔。劍仔摸到了袋子裡冰涼的皮肉,渾身一顫,僵在了原地。
“劍仔,停一停。”喪彪将木楞的劍仔戳在地上,手動把劍仔的腦袋轉了個方向,指向台階上橘黃的身影:
“你說袋子裡是菜頭,你再看看,那個是誰?”
台階上,曼巴,藍波,斑斑,圍成一圈。圈子的中間,東東端端正正地趴成了個小狗支架,黃黃的狗頭上,赫然頂着菜頭兩眼放光的腦袋。
“菜頭?”劍仔渙散的眼神重新聚焦:“不是?怎麼?那這?”
黑袋子被打開,滾出了一個冰冰涼涼的巨大鼠條。
“這個鼠鼠,也叫菜頭嗎?”玄風挑着眉毛,戳了一下劍仔。
“别笑了......”劍仔有些羞愧。一想到自己剛剛給這個鼠鼠哭喪,便恨不得原地豁開一個井蓋,一頭鑽進裡面再也不出來。
積水緩慢但堅決地排了出去,空中還飄着些雨絲。水位落到隻剩半個台階時,人晃着光柱離開了。而後,貓貓們一蹦三跳地沖了過去。
“菜頭!你還活着!”劍仔一個飛撲撞向菜頭,和菜頭抱做一團。
“劍仔!你會凫水了!”菜頭聲音有些虛弱,眼中卻不疲憊:“我看見了!太好了!你不怕水了!”
劍仔一愣,此時才後知後覺:“我會凫水了?我不怕水了?我......”
“愣什麼愣!”玄風一掌拍到了劍仔腦殼上,劍仔此時才又發現,頭皮還火辣辣的疼:“秘技都教你練習那麼多了,會凫水了,很奇怪嗎?”
“不奇怪,不奇怪!”劍仔笑得見牙不見眼:“欸,對了,菜頭。你怎麼沒在袋子裡?”
東東适時地昂首闊步,瘸着一個腳,“汪汪”地叫了起來。
菜頭鼻子酸了酸,攬住東東蹭蹭,又有些心疼地托起東東瘸着的左腳吹吹:“我記不太清了,總之,多虧了東東。”
“中途袋子就破了,東東應該一直在關注菜頭,遊過去一路推着他。”曼巴替菜頭解釋着,伸爪摸了摸東東濕漉漉的腦殼:“隻是,東東力氣小,又看不到方向。一路拱着菜頭,歪到了廊道那邊,拱到了斜坡上,才跑來喊我。”
東東仿佛聽懂了,昂着腦袋,一邊“汪汪”叫着,一邊舉高了自己瘸着的前腳,來回晃悠。
“呦,忘了說了。”曼巴已經講了許多遍,已經明白了東東什麼意思:“東東從架子上跳下來時,還扭傷了自己的腳呢!”
東東這才心滿意足地“汪汪”兩聲,向所有貓貓展示他的腳傷。
曼巴微笑着,看着其他貓貓都一個接一個握握東東的左腳,邊吹吹,邊念叨着“痛痛飛飛”之後,東東才又熟練地站到了曼巴面前。
曼巴也不厭其煩,輕輕托起東東的腳:“貓貓吹吹,痛痛飛飛,乖東東,好狗!”
東東隻矜持地一擡頭,身後的尾巴卻搖成了橘色的螺旋槳。曼巴悶悶的笑着,握着東東的爪子:“噫,怎麼,剛剛瘸的是左腳,現在,怎麼變成右腳了?”
東東尾巴一頓,而後,迅速換腳,塞到曼巴爪上,黑黑的狗眼睛眨了又眨幾乎,仿佛無事發生。
“東東,曼巴認錯邊了,你現在舉起來的,才是右腳。”斑斑顯然早就等着這一出,悶悶地笑出了聲。
“嗷?嗷!”
東東趕忙又換回去,回頭有些心虛地瞄了瞄菜頭,見菜頭愣愣地沒有表情,又慌忙換了另一隻腳。
這下所有貓貓都看清了,齊齊笑出了聲——好呀,這個臭狗,裝瘸腳邀功來着!
貓貓們把東東笑得有些莫名其妙,菜頭更是笑得捂着肚皮,抖成一團。
東東來回看了一圈,最後,大約明白了自己露餡了。沖着曼巴“嗷——”地叫了一聲,一頭紮到菜頭肚皮下,裝起了鴕鳥。
“哈哈哈哈哈——”
衆貓爆發出又一陣笑聲,在劫後餘生的喜悅裡,雨漸漸停下。許久未見的圓月,在雲後,映出了一圈淡淡的月暈。
喪彪擡頭,緊繃了許久的胡須随着微風,輕輕顫動。
明天,大約是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