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胱不等貓,斑斑急需作出選擇——向上還是向下。
至于挂在半空中釋放,在斑斑這樣偶像包袱兩噸重的貓貓眼裡,根本就不是一個選項。
斑斑沒有思考太久,迅速做了決定——上牆容易下牆難,往上爬!
越來越磅礴的尿意,化成了鞭策斑斑向上的強勁動力!斑斑憋着口氣,四腳并用,爬!爬它個天昏地暗!爬它個翻江倒海!
多嘴的八哥在月夜聒噪,覓食的蚊子也在耳邊盤旋,層層疊疊的爬山虎葉子像是開了神智,一下,一下,撓着斑斑鼓漲的小腹。
斑斑無暇顧及,耳畔隻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咚咚的心跳。原始的本能順着血管呼嘯奔騰,沖擊着斑斑每一絲細小的神經。全身的理智集中到下腹,視野也被心跳一下下擠壓得變形。
大約是夢——天台仿佛變成了永遠也追不上的月,斑斑的眼神有些渙散——或許隻是一個憋尿的夢,或許是癞圪寶的幻覺還沒醒。或許下一秒,自己就在草窩子邊驚醒,吹着噓噓的小曲,在惬意的晚風中盡情釋放。
斑斑這樣想着,爪上一滑,整個貓猛地向下一墜,霎時驚立了一身毫毛!
風中傳來劍仔噓噓的小曲,隐約還能聞到些貓貓标記的氣息——劍仔他們得手了!
噓噓的小曲像一個欠揍的狗尾巴草,撩撥着斑斑搖搖欲墜的理智防線。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為了尊嚴,為了體面,為了完美小貓的榮耀!
嘴巴努成小包,胡子也撇成一條,顧不上手指的酸痛,再不管動作的擠壓,斑斑一聲咆哮,向着牆頂天台,發起最後的沖鋒!
上牆,躍下,天台上,斑斑前腳剛一接觸袋裡細膩松散的白灰,後腿便本能地蹲下。
嘩嘩的水聲沖刷了四肢百骸的難耐,飽經磨難的膀胱迎來了期待已久的釋放!
落地激起的白灰還在空中翻騰,飄蕩的粉塵遊走在貓貓每一顆頭毛的間隙,斑斑屏息,站在紛紛揚揚的白灰中央,像是披着一層雲。
喪彪一行返回到天台時,正遇見斑斑滿身塵灰地矗在天台一角,迷眼努嘴,腿後淅淅瀝瀝,臉上如醉如癡。
“那是肥仔?”玄風揉揉眼睛,把喪彪撞得一趔趄:“不是有緊急事嗎?”
“是在作法嗎?”劍仔小聲問喪彪:“彪哥,你安排的?”
“邪門。”曼巴的瞳孔逐漸放大,盯着斑斑兩腿之間:“彪老師,怎麼,好像有東西在動?”
“哎呀,不要看,是隐私!”劍仔伸爪去捂曼巴的眼睛,卻被玄風的步伐撞得一歪。再回頭,玄風竟像中了蠱一樣,直勾勾盯着斑斑腿間,潛行過去。
直到感受到了腳上的溫熱,斑斑才長長出了口氣,隻覺得身上的每一個毫毛,都舒爽無比。睜眼,四個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的貓貓頭圍成了個圈,直勾勾盯着自己兩腿之間。
“啊!!!死變态!”
斑斑驚叫出聲,下一秒,就被玄風直接捂住了嘴:“有東西!”
斑斑順着衆貓的方向,回頭,隻見自己噓噓處的白灰,不斷鼓起一個個趾頭大小的包,乍看下,像是有百十條蟲子在底下蠕動,翻湧。
“什麼東西?!”斑斑甫一看清,就不大驚失色,不受控制地竄跳出去:“我,我,我尿出蟲子了?!”
話音未落,斑斑便覺得兩個後腳像踩進了螞蟻窩,頃刻間,後腳便被密密麻麻的灼燒感包裹。
“嗷!我的腳!”斑斑前爪撐地,後腳在空中甩出了殘影:“蟲子咬我腳!”
這下一來,斑斑腳上沾着的白糊糊,登時天女散花一樣飛濺——
劍仔聞聲擡頭,白灰雙雙入眼!
“啊!蟲!蟲子咬我眼睛!”劍仔應聲炸起,閉着眼睛甩着腦袋在天台狂奔!
“截住他!”喪彪一爪撲空,向玄風大喊。
玄風撲出,劍仔卻平地一跌,起身換了個方向狂奔!
劍仔前方,隻有天台邊緣稀稀落落的欄杆!再無一貓阻擋!
來不及了!所有貓貓都能看出——來不及了!
劍仔離他們太遠,離欄杆太近!
“劍仔!停下——!!!”
曼巴絕望大喊,聲音刺破長空,撲棱棱驚起了盤旋的八哥。
悶頭亂竄的劍仔理智回歸,直着前腿猛刹——
層層指甲在天台劃出道道白痕,劍仔大半身子栽出樓外,叉開的後腿一條懸空,另一條堪堪别住根生鏽的欄杆,将劍仔倒吊在樓上。
喪彪随即趕到,叼起劍仔翹着的腿便向後猛扯,曼巴和玄風也一個叼尾巴,一個叼後背,合力将劍仔拖回天台。
經此一鬧,劍仔三魂丢了七魄,隻緊閉着眼皮用力翻動眼球,腳卻像生根一樣,不再亂動一步了。
斑斑眼見自己差點闖禍,也不再抖腳,隻翹着腳蹲在原地,“嘶嘶”地吸着涼氣。
喪彪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大腦飛速旋轉,調動着可能有關的知識——貓貓沾上毒蟲的汁液,安全起見,需要用水,或者貓尿沖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