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停下！”

老狗陰恻恻的聲音響起，混着喉嚨裡含混不清的痰音，像是惡魔的低語。

無需聽懂狗語，貓貓們也能看明白老狗的意圖——老狗的牙，正硌着東東的喉管！

“他還咬得動嗎？”玄風踱到劍仔身邊，小心地敲着暗語：“看起來他的牙不多了。”

“你敢賭嗎？”劍仔爪上使勁，和菜頭一起把倒地的鬥雞眼按得死死的：“用這個狗，跟他換！”

黑狗此時也從突然襲擊中緩了回來，慢慢靠近了老狗。

貓狗對峙，各自控着一個對面的俘虜，狗翻譯東東又獲得了工作的機會。

“别管汪，老狗牙都掉光了！”東東低眉順眼地講完，就重新被黑狗按在腳下。

“跟他說，我們交換。”玄風示意東東翻譯：“同時撒開，你們跑回來。”

黑狗聽完東東的話，有些狐疑地歪了歪腦袋，和老狗小聲嘀咕了幾句，便一拍東東腦殼，裂開了猩紅的大嘴。

東東臉色驟然灰敗，他咕咚一聲吞了口口水：“黑狗說，鬥雞眼他們不要了，要用玄風換。”

被按着的鬥雞眼還不明所以地朝着黑狗瘋狂搖尾巴。

玄風和劍仔對視了一眼，心下暗叫不好——黑狗沒有中計，顯然已經搞明白現在的情勢了。

由于貓貓和狗狗的體型差距，劍仔和菜頭合力，才能勉強控制三個狗中體型最小的鬥雞眼。

然而，對面随便一個狗拎出來，便足以死死壓制任何一隻貓貓。

交換，隻是貓貓們虛張聲勢的做法。

一旦戰鬥打響，劍仔和菜頭不可能袖手旁觀，其中任何一隻有了動作，對鬥雞眼的控制便形同虛設了。

“曼巴......”劍仔腦子快速運轉。

“來不及。”玄風輕輕搖頭：“她回來要到黃昏。”

此時才是午後，黃昏，對于對峙的貓貓狗狗來說，顯得過于遙遠。

“東東投降，我們撤。”劍仔說出決定時，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保留實力，等待後援，這是最好的辦法。”

菜頭瞳孔地震，睜大眼睛盯着劍仔，眼睛霎時蓄滿淚水，可還是一聲不吭，隻是咬着鬥雞眼脖頸的嘴巴更加用力。

玄風深深看進劍仔的眼睛，她看得明白，劍仔的眼睛裡并沒有膽怯，隻有濃濃的痛惜。

“是最穩的辦法。”玄風突然咧嘴笑笑：“隻是我一向喜歡弄險。”

“我換！”玄風直接走上前，對着東東說：“狗崽子，一會兒跑快點，再慢，可沒法讓我再換你一次了。”

“你回去！汪不要你換！”東東掙紮大喊：“虧了！”

黑狗和老狗對視一眼，眼神裡滿是嗜血的笑意。

風從林間吹過，樹葉沙沙作響。玄風一步步走過去，就地一躺，暴露出她脆弱的脖頸。

腥臭的呼吸噴灑在玄風上方，厚重的狗爪按住了玄風的肩頸，而後，東東哭天搶地奔向菜頭。

“動手！”

玄風奮力一掙，飛身向樹幹撲去！

劍仔也早有準備，雙爪齊出。

鬥雞眼一聲哀嚎，捂着眼睛在地上滾做一團。

“帶東東撤！”劍仔頭也不回地丢下一句，便極速向着黑狗靠近！

“哪裡逃？！”老狗渾濁的雙眼爆射出憤怒的兇光，邁開長腿，向着東東和菜頭直追而去！

“耍我！”

黑狗大怒，甩掉甲縫中殘存的皮毛，暴起一躍，血盆大口直沖玄風後腿而來——

森森然的白牙在空中猛然合攏，夾着貓貓骨頭碎裂的脆響。

前爪已經觸樹的玄風驟然吃痛，下一刻，身影便向流星般向地面墜去！

尾巴的劇痛讓玄風幾乎睜不開眼，還沒起身，黑狗血染的獠牙便直沖玄風脖頸而來。

玩砸了。

玄風這樣想着——有點嫌棄，不知道這個狗嘴多久沒有嚼些草葉刷刷了。

長嘴扣上了玄風脖頸，尖牙抵上了跳動的脈搏，玄風閉上了眼——

即使在這樣滂臭的狗嘴裡，還是貪婪地想多活一會兒啊。

玄風感覺到一陣甩動——來不及了，劍仔的幹擾，也不過是給狗臉上添幾道血印子而已。

餘光裡，菜頭和東東，也被老狗呼哧帶喘地，堵在了一邊。

看來是要交代了。

玄風閉上眼——難道，這就是結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