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時間已夠他冷靜,他轉頭想跟沈榭好好聊聊,想讓沈榭乖點别總作妖氣他,還想勉強低頭認個錯,畢竟他說話也不好聽。
沈榭被被子團團地卷了起來,傅澤遠一眼就看到大床中央那個見不到人影的被子團團,心髒一下就軟了,心想他哪有必要和沈榭置氣,這爛人一直這樣不是嗎?
走過去,把被子掀開,不正經的調侃剛到嘴邊,卻見沈榭渾身發抖,身下打濕了一大片,已經昏過去了。
——
“你從哪弄來的?”醫生看着報告上的數值無語道:“血統太雜了,從它身上測出十幾種生物基因,前段時間估計受到過人工催熟,這個年齡不該來的發.情期以後每個月都要來一次。”
真相大白,被沈榭信誓旦旦那模樣弄得也有點懷疑自己的傅澤遠松了口氣,但聽他這話又緊張起來,“再仔細說說血統太雜那塊,什麼意思?”
醫生把報告給他,讓他看上面一長串的異樣标值,“你看吧,除了百分之三十的人類基因外,其餘全是不知道從哪來的獸類,誰捏得這麼個縫合怪,真損。”
醫生把配好藥給沈榭打上,又交待了幾句後才離開。
對于這種從基因上就出現問題的生物,再好的治療艙也沒有辦法,隻暫時遏制。
醫生還跟他說了一些他從沒聽過的生物方面的知識,見他抻着個大臉完全沒聽明白,醫生隻好直白地告訴他,這個狀态的病人活不了太久。
如果藥劑生效,最多也隻能活半年。
身體内不穩定的因素太多,随時沖突矛盾,一旦發生什麼刺激的事,引起他體内各種生物方面的暴動,病人就會立刻去世。
沈榭還沒醒,傅澤遠咬着沒點燃的煙趴床邊看他。
細白的一張臉,發絲散亂,不知道在夢到什麼,眉頭皺的很緊,傅澤遠伸手按着他看起來很苦澀的眉心,想把不該出現在他臉上的皺捋平,卻因為力氣太大,把人給按醒了。
沈榭嗓子發啞,側眼看他,“你要暗殺我。”
傅澤遠嗤笑:“我他媽天天暗殺你。”
沈榭:“别說髒話。”
“你t……誰啊你這麼管我。”傅澤遠把那根沒點的煙扔了,“醫生說你活不過半年,我決定把婚禮定在下個月月初,你喜歡什麼風格的?”
沈榭:“殡葬風格。”
傅澤遠選擇性地跳過這句話,“其實傳統一點的也不錯,在小島上,花啊草啊什麼的多弄點,再請幾個明星唱唱跳跳,熱鬧。”
沈榭:“棺材不用買太貴,直接火化也行,骨灰揚了,更熱鬧。”
傅澤遠被沈榭三言兩語弄得額角青筋直崩,擱心裡告訴自己這他媽是病号反正也沒幾天活頭不能打早晚得死,強忍下來,繼續說:
“把你養的那幾個小兔崽子請過來,給他們湊一桌,跟我談的時候你劈腿的那小三小四之類的也叫來,湊個七八桌,你覺得怎麼樣?”
沈榭笑了,總算說了句人話,“你不怕他們打起來?”
傅澤遠神情微緩,剛要說點什麼,沈榭又繼續道:“沒事,到時候你可以拿沒揚完的骨灰給他們揚,或者泡茶。”頓了下,自以為幽默地說,“咖啡也行。”
“沈榭!!!”
傅澤遠眼睛氣紅了,一拳砸在病床上,胸口又悶又疼,“你到底想幹什麼!!!”
沈榭手指輕輕顫了下,表情比傅澤遠還不耐煩,“我還想問你幹什麼呢,明知道我活不久了,還跟我結婚,怎麼,你樂意當寡婦?”
傅澤遠不可置信道:“沈榭你是不是被奪舍了?你以前從來不這樣的。”
這話一出,整個房間都靜了下來。
沈榭越過傅澤遠,看向窗外的藍天,表情很淡,“你也知道不是以前了,幹嘛還在我身上找以前的影子呢?”
傅澤遠緊緊抿着嘴巴,眼圈發紅,良久才艱難的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故意的吧。”
“别喜歡我了,傅澤遠。”沈榭忽略自己那點不适感,面無表情道:“說了多少次之前也隻是跟你玩玩,你不要當真。”
“你去打聽打聽,跟過我的有幾個敢把真心拿出來玩,也就你信我鬼話,蠢。”
“行,沈榭,你真行。”
傅澤遠哆哆嗦嗦地掏槍,手往後腰一摸空的,這才記起他怕一氣之下真斃了沈榭,所有即時觸發的武器都被他收起來了。
他摸了半天沒摸着,氣的原地打轉,來回走了好幾趟,又憤怒又納悶的質問沈榭,“你一開始不是很會裝嗎?你不是裝的很喜歡我嗎?你不是怕死嗎!怎麼不繼續裝了!”
沈榭閉上眼睛,有氣無力地躺床上,“累了。”
傅澤遠殺心又起,想給他掐死,手往他脖子上放了沒到一秒,就跟被燙了似的,縮了回來。
趕明兒把手也剁了得了。
傅澤遠沒辦法,摔門而去。
沈榭睜眼,望着雪白的天花闆,輕輕的歎了口氣。
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