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頭疼。
倘若這些書信落入魔族卧底手中……
白鏡玄臉上神情先是羞澀,随後似意識到什麼,寡淡清寒的眉目間顯現一絲懊惱。
她的臉色變了又變,卻始終沒有開口回答夏清的話。
“咳。”夏清清了清嗓子,小心試探,“那你……要不要先回去處理這件事?”
白鏡玄聞言,神色漸漸恢複如常,擺手道:“不必。”
夏清:“?”
“信丢了就丢了,再寫便是。”白鏡玄看向夏清,眼底好像有瑩瑩波光,“你特地來蠻荒尋我,我不想再因旁的事情與你分開了。”
夏清:“。”
其實我不是特地來找你的。
一切都是意外。
“嗯……”夏清有點心虛,不敢直視白鏡玄的眼睛,“我聽湘洲主說你在蠻荒。”
話音未落,忽而迎面吹來一陣紫藤花香的風,随即夏清便墜入一個淺淺的懷抱中。
白鏡玄抱住了她。
霎時間,夏清渾身繃緊,屏住呼吸。
白鏡玄抱緊夏清,微微傾身,與夏清額頭貼着額頭。
那雙幽靜宛如深潭的眼睛裡盛着脈脈深情,似要看進夏清心底:“清兒,我并非故意不告而别,你就原諒我吧?”
吳侬軟語,從這清清冷冷的美人口中說出來,足以蠱惑人心。
夏清無法回答。
轟隆隆的心跳聲一下接一下。
不止夏清自己聽見了,白鏡玄,肯定也聽見了。
很不妙。
夏清感覺事态在悄悄失控。
她刻苦清修兩個月,結果一點作用也沒有。
似從夏清的心跳聲中聽出什麼,白鏡玄神态愈發柔和,又得寸進尺往前貼近一點,鼻尖碰到夏清的鼻尖,語調克制不住地微微上揚:“清兒,你不說話,是不是已經不生氣了?”
夏清:“……”
她别别扭扭地側開臉,試圖轉移話題:“仙界那邊的事,不管真的沒問題嗎?”
白鏡玄不滿夏清顧左右而言其他,擡起一隻手托着夏清的下巴,将她的腦袋稍稍扶正:“我與清兒久别重逢,難得相處片刻,清兒不關心關心我,怎麼老記挂旁人的事情?”
夏清:“。”
紫霄峰的事什麼時候變成别人的事了?
夏清撇撇嘴,小聲嘟囔:“你看起來過得很好啊,還有心思替獸人女皇排憂解難。”
白鏡玄愣了一下,随後好笑道:“清兒……難不成在與我置氣?”
夏清不吭聲。
“還說我呢……”白鏡玄不知想到什麼,眉梢一挑,語氣玩味,“清兒今日一直盯着小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夏清擡眼,狐疑:“我什麼時候……嗯?小語?”
“就是獸人聖女。”白鏡玄伸出一根手指點點夏清鼻尖,“你敢說你沒有?”
聖女就聖女,還小語呢,什麼親昵的語氣!
夏清突然有點生氣。
一生氣,她就膽大包天:“看看怎麼啦?”
腦子裡怎麼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說的是另一回事。
白鏡玄顯然沒料到夏清這麼理直氣壯,猝不及防之下,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于是她疏冷淡漠的臉孔上短暫地出現了幾秒鐘懵懵的表情。
“你……你不準再看了。”良久,白鏡玄繃着臉,悶悶地說。
啊哦,生氣啦?
夏清被白鏡玄這模樣逗笑了,剛才心裡莫名蹿起來的煩悶一掃而空。
堂堂仙尊,私底下居然是這個樣子。
夏清吃了一大口熊心豹子膽,朝前逼近一步,反客為主:“就準你一口一個小語的叫,不準我多看一眼,你怎麼這麼霸道這麼雙标?”
白鏡玄被夏清倒打一耙,半晌沒反應過來。
夏清話已說出口才覺察不對,這句話也太放肆了,她如此“以下犯上”,會不會惹白鏡玄不快?
見白鏡玄許久不應,夏清心裡開始打鼓。
看吧,這就是得意忘形的下場。
“……清兒教訓的是,我知錯了。”白鏡玄沉吟許久,說這話時,漂亮好看的眉毛微往下耷,表情皺巴巴的。
夏清:“……?”
白鏡玄低聲解釋:“我來聖城時小……聖女方滿六歲,本次獸人大典舉辦的時間正好是她十八歲的生辰,她繼承了神凰族的族姓,全名炎凰川·霁語,小語是她的小名。”
“……”夏清默。
不愧是聖女,名字如此獨特,不像她純純一個路人角色,字都少一半多。
夏清半晌不應聲,白鏡玄小心翼翼地瞅她一眼,繼續說道:“成人禮後,的确也不該繼續以其小名相稱,我以後不會再這樣喚她了。”
“額,嗯。”夏清知道自己不占理,多少有點心虛。
但更沒想到白鏡玄居然這麼認真的反省,給她整不會了。
好不容易等到夏清出聲,白鏡玄長舒一口氣,眼底重新聚起光彩:“清兒不生我氣了吧?”
夏清不大好意思,一臉尴尬地小聲說道:“我沒有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