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令辛辭沒想到的是,她剛進院,就撞上了一位不速之客。
像被誰追命似的,商舟失了從前的優哉遊哉,火急火燎地沖進來,邊跑邊喊:“皇叔,你家靖吏瘋了吧,怎麼連我也攔!你快”
話還未說完,商舟看到與商挽蕭一齊走出來的辛辭,當即愣住,腦中閃過的第一個想法便是:這人是誰?咋這麼面熟?
辛辭完全沒料到商舟今日會來靖庭司,連面紗也沒戴,就這般猝不及防地正面遇上,她也有些愣神。
見狀,商挽蕭抱臂往前走了幾步,不着痕迹地将辛辭護在身後,面向商舟,語氣比從前多了幾許生分,“太子殿下,今日來我這靖庭司,有何貴幹?”
視線被擋,商舟回過神來,反應過來商挽蕭說了什麼,想到進門時還被靖吏阻攔,商舟既幽怨又惱怒,“皇叔,你怎這般同我講話?咱們是什麼點頭之交嗎?”
面對商舟抛來的這個問題,商挽蕭沒有答話。
從前,他倒是不讨厭商舟這人,但商舟畢竟是太子,他不想同有着皇族血脈的人深交。如今,他公然與皇上為敵,作為皇帝最器重的兒子,于情于理,商舟都不該再與他來往。
空氣有半刻沉寂,商舟似是自己調整好了情緒,語氣恢複如常,“皇叔,我知你是因昨日校場上的事而生氣,但父皇已處罰過三弟,你也就别再計較了,傷了和氣多不好。”
商挽蕭似是被“和氣”二字逗樂了,冷笑一聲,嗤道:“和氣這種東西,你覺得像我這種人,會在意?”
是啊,商挽蕭向來不拘于世俗,“和氣”二字又怎能約束得了他。
見人油鹽不進,商舟微微抿唇,有些生硬地岔開話題,“對了,三日後是你的生辰,你可想好怎麼過了?往年你都敷衍了事,今年你都成……”
“婚”字還未說完,商舟就想起了進門時見到的那人,奈何當時太過震驚,大腦似有片刻宕機,他根本沒記住眼前人的模樣。
他實在有些好奇,能将商挽蕭拿下的究竟是怎樣的奇女子。隻見,他眼珠滴溜一轉,默不作聲地慢慢踮起腳尖,抻長脖子,試圖越過商挽蕭一睹蕭王妃芳容。
意識到商舟在做什麼,商挽蕭的眉頭不悅地皺起,挪挪身子再次擋住商舟的視線。
偷看被抓包,商舟尴尬地撓撓頭,“我就是覺得皇嬸有些面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了。”
“你今日來此,到底有何事?”商挽蕭不耐煩地問。
商舟今日來此,的确是帶着任務來的。隻見他單手抵着太陽穴,似是有些難以啟齒,後支支吾吾說道:“就是……塔娜郡主真的挺,挺喜歡你的,說是願意為妾,父皇便吩咐我來問問你的意思。”
說罷,大概是擔心商挽蕭會一腳把他踹出去,商舟接着道:“你不願意就算了,反正這也不是我來此的主要目的。我今日來靖庭司,主要還是為了看望皇叔您,順帶來看下辛……”
“兄”字還未說完,商舟的話語就戛然而止。
記憶中的眉眼與現實重疊,商舟如夢方醒,呆愣片刻,似仍覺難以置信,結結巴巴道:“皇……皇叔,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商挽蕭抿唇不語,懶得同這人多言。
從商挽蕭這裡問不出什麼,商舟隻能問辛辭,“皇嬸,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你是不是辛兄?如果是的話,為何要裝作男子?”
辛辭從商挽蕭身後走出,先向商舟微福一禮,溫聲道:“太子殿下,為過去對您有所欺瞞,辛某在此深表歉意。但辛某對您從無惡意,還望太子殿下見諒。”
商舟上下打量辛辭一遍,“那你,到底是不是辛将軍的女兒?”
對于辛将軍的女兒,商舟的記憶還停留在小時候,長大以後隻遠遠見過幾次,印象并不深刻。
面對商舟抛出的這個問題,辛辭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因為,“是”與“不是”都不十分準确。
見辛辭不語,商舟便當是默認了,自行消化半晌,又問:“那你是如何進的靖庭司?還有,皇嬸這一身份,究竟是真是假?”
商舟問的前幾個問題,不管辛辭回答什麼,商挽蕭都不十分在意,畢竟回到了這靖庭司,哪怕辛辭的身份暴露,他也有把握護這人周全。
但是最後這個問題,他就有些在意了。
“靖庭司,是我偶然闖入的,然後商司主好心收留了我。至于蕭王妃這一身份”
話至此處,辛辭頓了下,似在思索措辭。
一旁的商挽蕭負手而立,背在身後的手微微蜷起,好像在等什麼宣判,呼吸中都帶上了緊張的氣息。
半晌,商挽蕭未聽到答案,心中莫名煩躁,“你問題怎麼這麼多?!”
這句是對商舟說的。與此同時,辛辭也做了回答:“自然是真的。”
商挽蕭:“!!!”
聽到辛辭的答案,商舟隐隐有些失落,沉默許久,才緩緩道:“皇嬸,你放心,我不會将你的身份說出去的,今日我就不多叨擾了。”
說罷,商舟朝商挽蕭拱手行完一禮,便轉身出了靖庭司。
院中又隻剩下兩人,辛辭不禁有些尴尬,輕咳一聲,解釋道:“那個,我見你無意迎娶塔娜郡主入府,所以就那樣回答太子了。”
聞言,商挽蕭轉向辛辭,眸中帶着幾分輕淺笑意,不輕不重、略帶得意地“哦”了一聲。
這聲“哦”一出,辛辭便知商挽蕭對她的解釋沒信多少,既氣又惱,擰眉質問:“你這聲‘哦’是什麼意思?”
商挽蕭雙眉微微挑起,嘴角噙笑,稍稍俯身靠近辛辭,“信你的意思。”
辛辭懶得繼續同這人掰扯,白了商挽蕭一眼,随後就轉身快步離開了。
看着辛辭匆匆離去的身影,商挽蕭直起身子,眸中的笑意更深,看上去心情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