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商挽蕭伸手捏住辛辭的雙頰,稍稍用力将辛辭的臉轉向自己,後半真半假地威脅,“辛辭,你給我記住,你的這條命屬于靖庭司,要殺要剮都該由我來。若是你敢提前把小命給弄丢了,就算是下地獄,我也會把你給撈回來,但到那時,你可就不是賠條小命給我那般簡單了,我會讓你知道生不如死是什麼滋味。所以,在我動手之前,你給我好生養着!”
辛辭從沒見過這麼霸道的人,用力将商挽蕭的手撥開,暗自腹诽:還真當自己是閻王了,連生死也得由他說了算!
商挽蕭看了眼自己的手,兩個指腹捏捏,似在回味那份觸感,後擡眸看向辛辭,見到那略帶不服氣的表情,商挽蕭眯了眯雙眸,“你是不是在暗自編排我?”
“!!!”
“我的小命都在你手裡,我哪敢編排你啊。”說罷,辛辭頓了下,反客為主接着道:“還有,你也别光說我,我隻是掌心見了血,而你卻弄了滿身傷,我看你比我還危險,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去上你的藥吧!”
辛辭的語氣并不柔和,但商挽蕭聽來,卻沒覺得冒犯,反而覺得有趣。
雖說辛辭一開始進靖庭司時,也并不怕他,但表面上總還會做做樣子,裝作順從于他。但是現在,這人是連裝都不裝了,就差指着他的鼻子對他發号施令了。
到底是什麼讓這人變得如此猖狂了?商挽蕭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桌沿,雙眸中囚着辛辭的身影,興緻頗豐地琢磨着這個問題的答案。
“你這般看我做甚?難道我說得不對?”見商挽蕭許久不語,辛辭心裡也有些沒譜,但嘴上仍是不服輸。
“對,你說得很對。”商挽蕭的唇線勾着一抹弧度,開口先肯定辛辭的話,後話鋒一轉,幽幽道:“不過蕭王妃,你見哪家娘子是讓夫君一個人去上藥的?”
辛辭:“???”
見辛辭的耳尖逐漸泛起紅暈,商挽蕭終是心滿意足,暫時收斂他的壞性,于他的專屬座椅上起身,後邁着悠閑的步子出了廂房。
翌日,辛辭梳洗完畢,打算去膳堂用餐。誰知,她一開門,便見到門外呼啦啦站了一串人,每個人手中都端着各色朝食。
“王妃早安。司主說,您身子有傷,去膳堂不方便,便特意命奴婢們将朝食送來。您看現在方便讓奴婢們進去嗎?”站在最前面的一位婢女俯首恭敬道。
辛辭不知幾人在此等候多久了,連忙側身讓開,“方便,辛苦你們了。”
“嗯,本王是有些辛苦。”
辛辭的話音落下,另一道聲音便從不遠處傳來。不用看,辛辭也知來人是誰,她裝作沒聽見,轉身朝屋内走去。
商挽蕭腿長步子大,轉眼也進了屋。
此時,婢女們恰好将朝食擺完,滿滿一桌,她們都極有眼力見,擺好後就趕緊退下了。
商挽蕭拉出他那把圈椅,撩袍坐在辛辭對面,慢條斯理正經道:“用過早膳,還是得讓藥郎再來一趟。”
辛辭狐疑,“來做什麼?”
見辛辭上鈎,商挽蕭眸中生出幾許淡漠的壞性,“蕭王妃年紀輕輕就耳背,這可不是個好現象,得盡早治。”
辛辭:“……”
“對了,昨日你究竟是如何殺出重圍的?”縱使商挽蕭的武功非凡,但侍衛人數衆多,辛辭總還是有些不放心。
商挽蕭一樣一樣将各種餐食夾到空碗中,像是在玩什麼遊戲,“你猜猜看。”
“你是不是與皇帝做了什麼交易,你答應他什麼了?”
商挽蕭将裝滿各色菜品的碗放到辛辭面前,溫聲帶些命令地道:“都吃掉。”
辛辭沒動筷,繼續盯着商挽蕭,似是不得答案不罷休。
“答應沒要他的命。”商挽蕭語氣淡淡,好似隻是在說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什麼?”辛辭有些難以置信。
商挽蕭擱下筷子,擡眸看向辛辭,“沒騙你,吃完就告訴你。”
這次,商挽蕭倒真沒撒謊。
昨日,看着辛辭安全離開校場,商挽蕭便再無所顧忌,招招狠絕,刀刀見血。
湧上來的層層重圍接連倒下,刀光血影間,商挽蕭越過重重人牆,看向與他相距幾丈遠的皇帝。
雙方視線對上,隻此一眼,皇帝便知商挽蕭對他動了殺心。因為這個眼神,他在幾年前就見過,雖說當時撿回了一條命,但每次午夜夢回,他都會再記起那日的場景,記起那日商挽蕭眸中極緻的冷血與危險。
那是不惜同歸于盡,也要将他拉入地獄的神情。
皇帝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險,擡手一聲令下,“都給朕住手!”
若不是有商縱的命令壓着,沒哪個不怕死地敢去與商挽蕭硬碰硬,如今聽到禦令,衆人皆如蒙大赦,立即停在原地,紛紛收了劍戟。
似是為了顯出命令侍衛進攻并非他的意思,皇帝又轉身看向商縱,當衆厲聲斥道:“真是能耐了,都敢打着朕的名号下命令了,你是不是想造反呐?!”
見皇帝真的動怒,商縱也有些慫了,“兒臣不敢!”
“朕看你是沒什麼不敢的了!自己去領二十大闆,再罰禁閉一個月,好好省過!”
商挽蕭冷眼瞧完這場虛僞的大戲,半個字也不想多說,轉身便朝校場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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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早膳,辛辭在房中閑不住,商挽蕭便“纡尊降貴”地陪她在靖庭司閑逛。
走了半晌,辛辭有些累了,便打算去南門小院。夏日炎炎,那裡是避暑的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