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上,一位身披暗色鬥篷的纖瘦身形快速穿梭,像是着急去辦什麼事。
商挽蕭:“你認識那人?”
“有些眼熟,看着像是戶部尚書家一位叫阿蘇的丫鬟。”說話的工夫,辛辭已經站起了身,拍着灰塵對商挽蕭說,“你先回靖庭司吧,我追上去看看。”
商挽蕭怎麼可能放辛辭獨自離開,緊接着也站起身,口是心非地說:“我倒是想回去,奈何你現在是朝廷的重點搜查對象,若是你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豈不連累了靖庭司?”
“我不會……”
辛辭的話還未說完,就直接被商挽蕭打斷。
“再不走,那人就跑沒影了。”撂下這句,商挽蕭便自顧自地往山腳走去,看上去比辛辭還積極。
山上的人影越來越遠,辛辭耽擱不起,緊走幾步跟上商挽蕭。
兩人從山腳一路向上,此間林木蔥郁,道路狹窄多石,置身其中,頗有種不識廬山真面目的感覺。
從遠處望來時沒覺得,真到這密林中了,辛辭才發覺于這種地方追人是件多困難的事。
前一秒,阿蘇的身影還在林中時隐時現,下一瞬,便像原地蒸發般,徹底沒了蹤迹。
辛辭有些不信邪,同時不欲半途而廢,便繼續沿着山路向上。
一炷香後,兩人終于抵達山頂,視野在一瞬間開闊。
從山頂往下望去,所見是一片峽谷,沿着峽谷看向遠方,依稀能看到許多房屋的輪廓。
身居高處,其下一覽無餘,可縱使如此,辛辭也沒再見到阿蘇的身影,好似山下所見隻是一場幻覺。
商挽蕭負手而立,視線落在某一點,似是在思索什麼。
“那邊是誰的轄區?”
耳邊傳來辛辭的聲音,商挽蕭轉頭,順着辛辭指的方向看去,答得有些吃味,“你好兄弟的。”
辛辭差點沒反應過來“好兄弟”是誰,裝作沒聽出商挽蕭的陰陽怪氣,繼續問:“那死去的劉大人,可是與太子有何聯系?”
商挽蕭看向辛辭,不答反問:“你是不是覺得,這位叫阿蘇的丫鬟之所以來此,是受了商棧的吩咐?”
聽到這,辛辭先是一怔,暗自感慨一句,不愧是靖庭司的司主,竟是直接将她所想給猜了出來。
在辛辭看來,這位尚書府的丫鬟,多半與劉大人的死脫不了幹系,如此,她就可能是商棧計劃中的一環,甚至她本就是商棧的人。
如今,阿蘇來到商舟的轄區,如若不是為了劉大人的事,那八成便與商棧有關。
隻是,商棧派人到太子轄區内,究竟是為何事,辛辭猜不到。站在一旁的商挽蕭也沒再言語,不知他到底對其中秘辛掌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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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山頂離開,兩人沿原路返回草野。
白翼被馴得十分通人性,不用商挽蕭召喚,便自覺地哒哒跑到兩人跟前。
“這次你先上。”想到商挽蕭在靖庭司門口的所作所為,辛辭留了個心眼。
商挽蕭看了眼辛辭,不用多想也知這人是在防他,他倒是也不生氣,十分配合地說了聲“好”。
說罷,便一腳踩着馬镫坐到了馬屁股上。
看着商挽蕭坐的位置與馬尾相距不足一寸長,辛辭再次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作“魔高一丈”。
“蕭王妃,你不上來嗎?”說這話時,商挽蕭居高臨下,一臉得意。
從這回靖庭司,有半個時辰的馬程,走回去有些不現實,辛辭隻能認命地上馬,坐到與來時同一個位置。
計策得逞,商挽蕭勾勾唇角,裝作正經地将身子往前一挪,環臂又将人圈在了懷裡。
半個多時辰後,兩人回到靖庭司,一路哒哒地行至馬廄,商挽蕭才放辛辭下了馬。
與此同時,一匹黑馬沖出圍欄,朝這邊快速奔來。見狀,看馬的小厮慌了神,撒丫子趕緊追上,口中還大喊着:“站住!黑……黑……”
馬匹還沒追上,小厮就看到了迎面而來的兩人,其中一位還是蕭王妃,黑馬的名字當即在口中轉了個彎,換成一句響亮的“大黑馬!”
小厮越是這樣,辛辭就越發好奇黑馬的名字,轉頭問商挽蕭,“那匹馬叫黑什麼?”
商挽蕭卻是裝傻充愣,“什麼黑什麼?”
“那匹馬,名字叫黑什麼?”辛辭一字一句重複道。
商挽蕭伸手抓住朝他跑過來的黑馬缰繩,以氣惱掩示心虛,“黑什麼黑,早說過了,它沒名字,黑戶!”
辛辭:“……”
黑馬跺跺蹄子,頗為委屈地哼哧幾聲。
将馬栓好,兩人并行出了馬廄。臨分别前,辛辭停下步子,對商挽蕭說,“酉時中,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來膳堂外的小院一趟吧。”
商挽蕭負在身後的手一頓,原本被他輕輕搖晃的風筝面也驟然停下,他的視線落在辛辭的臉上,将人打量一遍,後噙着幾分笑意,問道:“你想做什麼?”
辛辭想做的事再正經不過,但被商挽蕭這樣一問,面頰又忍不住染上幾分紅雲,“來了你就知道了。”
說罷,不等商挽蕭再說什麼,辛辭就轉身匆匆離開了。
眼前人的背影迅速遠離,商挽蕭眯了眯眼,而後唇角綻開一抹更深的笑意。
在外跑了一天,先回廂房簡單淨洗過,又換了身衣服便趕去了膳堂。
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商挽蕭竟是比她還早到。
她剛進小院,便看到一道颀長身形抱臂站在門口,正朝她這邊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