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劍忽然意識到什麼,拱拱手裡的青年,無奈道:“你家少爺,他再不去找大夫就要撒手而去了。”
東風聞言這才擡了擡眸,他不可能讓眼前這個男人離開。
他雖不懂,卻也知道世上沒好人。
更沒無緣無故的好人。
當然啦,我們甄劍才不是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東西呢。
他純純見色起意,睡醒手癢。
“那處,”東風認認真真的将手中的骨哨放回懷裡,他伸手指向西北方,又撿起地上的幾條魚,道:“再走半個時辰就能到盤龍鎮了。”
甄劍目光順着東風的指向看去,連綿不絕的群山環繞中,他仔細瞧才能看出一條被盤秃的小道,歪七八扭的通向西北方的山脈深處。
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原來是山中鎮。
甄劍也是今日才來到西邊地界,對此地并不熟悉。他沒有目的地,出谷闖蕩江湖浪迹天涯時,師叔就已經告訴過他,讓他随心而動。
反正哪都能活,去就去了。
甄劍低頭看眼懷裡皺眉的青年,懷中人看似弱不禁風,實則體格建強,他飽了這麼久,又摸這兒又摸哪兒的,能感覺出來青年是個從小習武之人。
雖然青年此時身子沒什麼大礙,脈象卻極虛,探不出什麼東西。
反而,像是被廢了武功之人的脈象。
甄劍當然沒傻傻問出口,他沒問也沒在意,隻是手上和衣衫上都是血迹,凝固黏稠在身上,不大舒服。
他不僅想早點給這倒黴蛋治治傷,也想早點給自己洗個熱水澡。
他現在比那群強盜還要像殺人犯,渾身血淋淋的。
甄劍耳力很好,不過片刻,那遠處飛奔而來的三人已然離他們很近。
終于松口氣,擡步往前走的甄劍卻忽的被一柄劍攔住了腳步。
“……”
不是吧大哥,又來啊。
軟劍穩穩當當的被身後之人握在手裡,悄無聲息的欺身纏住了甄劍的脖頸。
甄劍歎了口氣。
“你們大少爺是我救的。他背後有刀傷,有什麼事能先救人再說嗎?”
脖頸處的軟件似乎需要暗号,隻要說對了就會自動消失。
甄劍看着脖子上的軟件鬼魅般出現,又鬼魅般消失後,心真的很累。
他們大家族的侍衛就是不一樣,比他們谷裡的老實人會玩。
甄劍被迫停下腳步,偏頭看見兩個男人站在他周圍的不同方向,帶着那個白衣少年,齊齊的将他圍在中間,好似他多說一句錯話,下一秒他就會身首異處。
“……”
他真的不該看着别人好看就硬出頭,更不該看對方可憐就心軟不想走。
溫和嗓音響起,是一旁穿青衣的人。
那人個子高挑,星眉劍目,長臉薄嘴,聲音穩重低沉,歉意道:“是在下唐突。我是西風,白衣這位是東風,我們都是少爺的護衛。此番沒能及時保護住少爺,多虧少俠仗義出手,我等感激不盡。”
甄劍:“……”
他就知道,這人就是在試探他。
“沒事。”甄劍面無表情垂眸:“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應該的。”
東風瞥了一眼甄劍,沒接話茬也沒搭理西風,隻是将目光投向另外兩處樹林,他抱着青魚蹦,嘴裡還嘀嘀咕咕的道:“怎麼還不來啊,慢死了慢死了。”
下一秒,他懷裡抱着的魚被一旁有着溫和笑意的青衣男人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啪嗒”了好幾張,魚死掉了滿地,有幾條還沒死透,在地上蹦了好幾下。
“……”東風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的魚,他張了張嘴,漲紅了臉,卻一個字也沒憋出來。
他伸手想去撈魚,卻又被旁邊男人溫和的眼神和笑意鎮住:“你若是不想讓南風把你宰了,就老實安靜的站在我身邊。”
甄劍眨眨眼,也老老實實的站在了西風身邊。
這人好像他師叔,笑眯眯的,但是好兇。
西風是個溫柔的人,他瞧見甄劍忽然拘謹,便溫言安撫:“少爺的傷不礙事,我方才看過一眼,又探了少爺的脈象,很是平穩。這都多虧了少俠的止血藥。”
甄劍:“舉手之勞。”
他話音将落,兩道影子便同一時間從旁邊的林子裡竄出來。
一名黑衣男子直直朝着甄劍奔來,他手持長刀,目光狠戾,宛如人刀一體。
那寬臉大眼的黑衣男子目光緊緊盯着甄劍懷中的青年,眼裡裡不僅有兇狠,竟還有許些不知所措:“……少爺!”
東風與奔過來的青年撞在一處,反手将其長刀奪去,他皺眉輕聲喚道:“南風哥,你冷靜點,少爺已經睡過去了。”
另一名飛奔而來的白衣男子倒先是同西風對視一眼,而後方才将目光放在甄劍和懷裡的少爺身上。
他動作輕盈卻迅疾,不過腳尖點地,片刻便來到了甄劍跟前。
他沒什麼表情,也沒說什麼話,隻是目光認真的瞧了瞧殷毓的神色,下一刻迅速掃過周圍,擡頭看向月色,沉聲道:“抓緊時間趕路,少爺的傷可以礙,但“固魂針”不能礙。”
這是甄劍第一次從他人口中聽說“固魂針”這個詞。
不過這句話青年說的太輕,甄劍并沒有聽的太過于清楚,他也沒有什麼心思去探究他人的秘密。
而此時,本該五人行的隊伍,卻突然加入了一個身後背着一把劍的黑衣青年。
那青年身形高挑,眉清目秀,長發以冠束起,紮成馬尾,擋住了背後那柄赤金雕龍的黑金長劍。
也擋住了懷中擁着的一名漂亮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