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劍剛走過去,袖子就被一隻白皙的手緊緊拽住。
那手五指修長,骨節分明,指尖用力還泛着紅,白的紮眼。
然後甄劍擡眼,就掉進了青年惡狠狠的眼裡頭,那裡頭的恨意,能活生生的把他吃了。
甄劍:“……”
幹什麼,怎麼這個表情,看起來不像是要感謝他。
“你腦子是不是有病。”殷毓沒力氣,他自己知道,所以聲低氣小。
甄劍:“……”
哦,是來罵他的。
殷毓脾氣臭,罵人不留情面,這他自己也知道。
他怕自己罵一半對面人跑了,他更氣,于是将甄劍騙到了自己手裡攥着。
但是他傷多,聲低氣虛,愣是沒那個氣勢,但是一句接一句:
“你救人的時候是沒看見那群蠢貨一直往我身上撞嗎?”
“我一沒武功,二我弱不禁風,吐血都快吐死了,你還把人往我這兒引。”
“這就不說了,你是好心,但是你,你憑什麼,憑什麼把我夾你咯吱窩?”
原來是在氣這個。
甄劍摸摸鼻子,沒吱聲,這點他承認,夾咯吱窩确實不大好看。
衆人:……
哇哦,好像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話。
東風被殷毓罵的一愣一愣,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就先開了口:“少爺,這少俠是救……”
人笨,就該少說話。
西風的手剛打到東風的背上時,殷毓的嘴便停了下來。
殷毓沒松自己拽着甄劍的衣袖,他借着力道稍微撐起來點身子,他目光幽幽,盯着自己眼前那突然局促起來的四個暗衛,忽然冷笑一聲。
青年呼吸急促,猛地喘了兩聲,才啞着嗓子轉移了火力:“你還有臉說。”
“要不是人家出手救我,我是不是墳頭草都比你高了?”
東風啞聲失語。
嗚嗚,挨罵了。
“我讓你去捉魚還是讓你去下魚的?你怎麼不跟那一河的魚生完孩子再來找我。”
東風愧疚不安。
嗚嗚,我活該挨罵。
北風其他三人卻眼觀鼻鼻觀口口關心。
罵了東風可不能再罵我們了噢。
雖然殷毓聲低氣虛,但是他心中的火氣太大,罵完反倒猛抽了口氣,腦袋一片空白。
他一直在壓抑怒氣和惶恐不安,卻忘了“固魂針”忌諱情緒劇烈波動。
“唔——”青年驟然悶哼。
腰間疼痛猝不及防的襲來,殷毓臉上因罵人而起的血色忽然盡失。
甄劍站着沒動,他沒回話也沒甩開殷毓拽着他衣袖的手,所以在青年失力亂抓的時候,穩穩抓住了他的手。
“少爺!”
“少爺您沒事吧!!”
一旁的四個人卻面色慘白,驟然上前。
即便殷毓疼的要死要活,下一刻就要暈過去,他也強忍着沒暈,他掙紮着愈發的抓緊了甄劍撐他的手,咬牙切齒喘道:“你,你等我醒來……再,再說!”
甄劍沒回話,因為他被四個侍衛擠出了包圍圈。
他垂下眼看自己伸開的手掌,眼神幾乎全暗。
他動動五指,回攏手掌,又伸開,手心卻還餘留着剛剛青年幾乎發燙的體溫。
甄劍摸摸鼻子,彈了彈被抓皺的衣袖,笑了。
行吧,既然你都那麼撒嬌了。
那我就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