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則的眼睛盯着雲霜月。
送他發帶是因為把他當成我了嗎?
所以就将那些珍重的禮物和祝福,通通贈予了一個認識沒幾天的人。
一個頂着陸行則的臉來竊取你注意力的東西?
可我就在這裡啊。
為什麼對一個赝品百般親近,對我卻要裝作陌生人。
所有人都可以得到你的擁抱,為什麼到了我這就不行。
你不是把我當作朋友嗎。
我們不是還可以繼續做朋友嗎。
既然記憶都在,為什麼要裝作陌生人。
雲霜月,我不知道怎麼做。
你為什麼不教教我。
在前世那段陰差陽錯的婚約關系裡,好像一切的親密都是被允許的。
什麼是越界,什麼是不越界,這裡的界限誰來定義?
你沒有告訴我呀。
陸行則在這種關系中也是第一次。
妻子。
朋友。
我們第一次寫下對方的名字是在那張薄薄的婚書之上,第一次站在一起就是穿着喜服跪拜天地。
鴛鴦婚筏,燭影搖紅。
陌生的妻子。
信任的朋友。
你說回退到正常的關系。
我們以前的關系難道不正常嗎?
為什麼要疏遠。
我們又沒接過吻。
畢竟你隻有在我發燒的時候才會用嘴巴碰碰我的額頭。
還冰冰涼涼的,有點像冰塊,幸虧你老公我體溫高沒被凍死。
我們更沒有上過床。
畢竟我有次偷偷躲在床上吓你,還被你揪着耳朵趕了下去。
好像那次你還生氣了,叫了你好久都不理我。
還好我有你第一次繡的發帶。
發帶。
陸行則又想起來分身離開前朝他瞥來的,那耀武揚威的一眼。
頭上的發帶能看得出是由制作的人匆忙趕制出來的,但依舊精緻。
但除了他,誰又知道雲霜月一開始并不會這些東西?
那個才出現幾天的赝品嗎?
前世的他剛認識雲霜月,感覺就像是和一塊木頭講話。
問家族八卦她搖頭,問山腳下都有什麼她也搖頭。
饒是陸行則話術再高明,也做不到在雲霜月這顆硬邦邦的石頭上插朵花。
後面他實在受不了了,每次翻牆出去都會給雲霜月帶來一大疊民間的話本。
一開始她還不會主動看,陸行則就在雲霜月的賬本裡塞幾本,在她那堆封建家族的家規裡也塞幾本,硬是讓她看見。
事實證明還是很有效果的,至少沒過多久,陸行則就發現雲霜月拿着針線在繡東西
那時的他剛剛曆練回來,見桌上放着一團扭曲的古怪玩意。
陸行則俊臉上露出一個明顯疑惑的表情,上前拿起來仔細端詳。
應該是根發帶。
眯着眼睛仔細觀察了半響,他摸摸下巴:“這上面繡着的是個炸毛雞嗎?難道是這個世界的稀有品種,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話沒說完,聲音就低了下去。
因為他看見了一旁剛走過來的雲霜月,手裡還拿着針線,明顯陸行則手上那坨不明物體就是她的傑作。
“呃……你繡得是隻小雞嗎,哈哈還挺可愛的。”他尬笑着晃了晃手裡的發帶,随後小心疊好放回桌上。
雲霜月一開始沒說話,拿她那雙黑色的漂亮眼睛看了會陸行則,才抿了抿嘴開口道:“那是鳳凰。”
這雞是鳳凰……?
繡出這隻鳳凰的主人微微偏開頭,不去看他,卻露出了一隻微紅的耳朵。
很淺的顔色,但因為雲霜月皮膚白,這點細微的顔色變化放在她身上實在太過明顯。
這也是陸行則第一次在雲霜月面上露出這麼生動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他嘴上對雲霜月說着抱歉,但心裡卻沒什麼負罪感。
他那時候隻是想。
我這位天降老婆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那能送我嗎,我真的覺得挺好看的。”也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地開口朝雲霜月讨要那根發帶。
雲霜月在那個時間還沒和他怎麼熟,頂着一張拒人于千裡之外的臉,其實最心軟了,根本不會說出什麼拒絕人的話。
覺得不過是一根發帶,給了他也不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