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弘亦手上的領帶“吧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顔言走進來,與沈昀緊緊相擁:“見,見了鬼了。”
沈昀也覺得自己在做夢。
他将五指揉進顔言的發,滑過他纖細的脖子、單薄有力的脊背,最後摟緊了顔言細膩緊緻的腰。他将頭深深地埋進顔言的頸窩,貪婪地吮吸着對方溫熱的氣息,想到無數次夜間驚醒的夢魇裡,顔言冰冷無助、傷痕遍體。
“你還活着,你還活着。”沈昀喃喃地說,“這是真的嗎?”他顫抖着,落下淚來,打濕了顔言的領口。
“我還活着,沈昀,是真的。”顔言輕撫着沈昀瘦骨嶙峋的背,“你瘦了好多。”
沈昀深深地歎了口氣,捧起顔言的臉,情難自禁地吻了下去,驚魂未定的氣息像電流掠過顔言的每一寸神經。顔言嘗到了血腥氣,那是沈昀在煎熬中無數次咬破自己舌尖,留下的烙印。
“诶呀,少兒不宜!”白十六尖叫一聲連忙退了出來,一頭撞到了明叔身上。
“小子,讓你慢點走,不聽老人言。”明叔連忙扶穩了他,随即翹了翹胡子,中氣十足地在走廊裡咳了一聲。
“明叔。”是唐甯的聲音。
沈昀聽到聲音放開了人,他輕輕擦了擦顔言臉上的淚滴,見顔言原本蒼白的臉和唇,現在紅得像浸透了玫瑰花汁,終于恢複了些生機,又将人攬在了懷裡。
眼見外面人多了起來,簡弘亦終于不再發呆了,小心提示:“老闆?”
“他們還在外面等着呢。”顔言自知此番理虧,小聲說,“有話慢慢說,我一直在呢。”
沈昀這才戀戀不舍地将人放開了。
顔言幫他扣好了扣子,看着他憔悴的臉色,勉強笑了笑:“我幫你打個領帶。”
沈昀一直看着他,點了點頭。
顔言走到簡弘亦身邊:“簡助理,别來無恙。”
簡弘亦先前對他還有防範,現在面對他已是無話可說,直接給了他一個端肅的立正。
他笑了一下,将那條領帶撿了起來,熟練地給沈昀打了一個溫莎結。
兩人對視一眼,沈昀的眼裡終于帶了些笑意,開口說:“弘亦,将外面的客人請進來。”
“明叔原來一直跟着我父親,這些年都是他經營着天堂島;這是白十六,傅沉香死前将我托付給了他,護着我上了天堂島。”顔言一一介紹。
“明叔,十六。”沈昀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謝你們替我照顧他。”
長者端着架子哼了一聲:“還算懂事。”
“诶——”簡弘亦有些氣不過。
沈昀攔住了簡弘亦:“明叔,先前顔言落入險境,是我考慮不周。感謝你們還肯将他送回到我身邊。”
“這是什麼話?”顔言在一旁笑,“他們不送,我就不回來了嗎?”
“怎麼也該留個信,要不是我們攔着,老闆都不想活了······”簡弘亦小聲抱怨。
白十六連忙解釋道:“這一路太危險,言哥又傷得很重,在島上一直昏迷不醒,所以島上沒能及時傳消息回來。”
唐甯走了出來,死亡的訊息就是他傳的,他臉上有些歉疚:“昀少,我······”
沈昀了然于心:“你和顔言合作的時候,我就覺得給唐遲報仇不是你唯一的目的,好在你所作所為對他并沒有威脅。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究竟有幾重身份?”
于是衆人在一處,将所有的信息都挑開說明了,各自長舒了一口氣。
長者随後起身,拍了拍沈昀的肩膀:“起先唐甯的确不知真相,後來島上接到人後,則是我囑托他先不要動,确保你沒事即可。孩子,你也受苦了。”
“明叔您客氣了,能看到你們,已是再好不過。”
長者點了點頭。
眼看着差不多了,沈昀便着手安排:“弘亦,招待明叔和大家休息,等唐文和崔紅英回來,再商議下一步計劃。”
簡弘亦連忙應了,開始張羅。
沈昀轉過身,輕輕碰了碰顔言有些泛白的臉,低聲道:“身體還沒恢複好,你也先去休息。”
“我還想見見楚遊。”顔言雖然虛弱,眼裡的光卻熠熠閃爍,“他還好嗎?”
“也好。”沈昀明白他的擔憂,點了點頭,“他在監控‘粉黛’的動态,我叫他過來,隻是你别太累了。”
“沒事。”顔言眨眨眼,“你去忙你的。”
沈昀用目光描摹他的雙眼,帶了些隐秘的笑意:
“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