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良民”二字的時候,洛弢口中的壯士,幾乎是咬牙切齒。沒辦法,同為女子,上官骐最看不慣的行為,就是這種。
——欺男霸女的貴公子,強迫别人和自己交歡。
呸!
當真是惡心透頂。
瞧他那肥頭大耳的樣,說是豬都委屈豬了。坑坑窪窪的肉臉,難看得緊。腰乍一看,竟比水桶還粗。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個是遍身绮羅也裝不起來。
上官骐嫌棄地抓起洛弢的腰帶,借着内力使勁兒一翻,才把人從床上拎到地下。實實地踩住他的背,刀随心舞,銀芒一點,立刻便有破空的風聲入耳。聞聲,臉先着地的洛弢咬緊牙關,忍住沒有呼痛。
寒刃再次貼上對方有褶的脖子時,上官骐感受到長靴下肉膘堆疊而成的又矮又醜的胖男人渾身一震,連衣擺都跟着抖。她挑了挑眉,鞋跟向下,用力一壓,腳居然陷了下去。
“……”
“???”
真是好肥的一隻碩鼠!
她拔出腳,在他軟肉亂晃的臀上狠狠一碾。這練家子用腳擰,疼是不必說的。洛弢吃痛,撕心裂肺地叫饒:“别!别!壯士、壯士千萬腳下留情!”
“啊——”
“吵死了,閉嘴。”上官骐把刀尖往他肉裡送了兩分,不耐煩道,“再叫把你捅穿。”
“嗚嗚……”洛弢捂住嘴,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很鋒利的刃,登時就見了血。洛弢雖然手腳不靈活,但身體卻十分敏感。所以,在察覺到細微的疼痛和頸間飄來的淡淡血腥味後,他極其老實。生怕刀劍無眼,手持利器的賊人一惱,自己頃刻身首分離。
“我問你,”上官骐壓了壓手中的刀,“秦府馬廄在哪兒?”
她奉父命,前來調查三皇子同北狄首領往來的密信丢失一事。循着線索,一路趕來,風塵仆仆,卻一無所獲。不小心在膳房那邊鬧了點動靜,還導緻秦府戒嚴。現在,秦家各處都有人把守。
其實,脫身對上官骐來說也不難。隻是甩開家丁的時候,她的錢袋不知落在哪兒了。秦家的庫房裡應該有錢,但那邊養了兩條耳朵賊靈的狗。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吠,她試了兩回,都被煩人畜牲發現了。
至于辦沖喜那晚擺在外頭的首飾什麼的,全是假貨。竟然是木頭雕的,上了漆,一掰就斷。沒想到,當家的那個少女年紀不大,卻如此精明。
她是暗衛,不是打家劫舍土匪。既然翻過秦懷金的院子,沒找到信,還是趕緊回去複命比較好。可她來時,栓在路邊的馬不知給誰順手牽走了……這下,她除了趁手的武器,可謂身無長物。
當然,上官骐可以拿房間裡博古架上,那些成色不錯的瓶瓶罐罐去當鋪換錢。隻是這樣做不方便,容易惹人注意。馬是在秦府附近丢的,沒準是在秦家下人幹的,索性搶一匹就走。反正她已經成了被喊打的“賊”,哪有賊不偷東西?
可惜,她問錯人了。
洛弢是純酒囊飯袋,連東西南北都不分。哪怕頂着利刃,也隻能結結巴巴地答:“回壯士,我、我、我也不知道……”
上官骐:“……”
“呵,那就去死。”
話落,不待洛弢有所反應,長刀一翻一挑。隻聽“咚”的一聲,趴跪在地上的男人就成了白眼。然後頭一歪,撅着腚昏倒在地。上官骐俯身,仔細看了會兒,才找準對方的百會穴和神庭穴,狠狠點了上去。
她沒殺過人,也不想節外生枝。這蠢貨敢在此時行不軌,想來外面的人都被他調虎離山。天賜良機,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上官骐挑斷男子的腰帶,将沾了一絲血的刀擦幹淨後,收入鞘中。正擡腳欲走,因她之前動作太大而脫離了帳鈎的床幔裡,傳來一陣令人臉紅心跳的呻|吟。想起無意間瞥見的那一抹動人春色,上官骐猶豫了。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算了,我也做一回好人。”
她歎了口氣,将目光轉向外間,挂着死者遺像的靈台上,那支燃了大半的白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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